韩子奇应该知天乐命,宠辱不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
而人一旦把该明白的都弄明白了,生命也就懈怠了,他再往前奔,还奔什么呢?奔死吗?
韩子奇仍然有所留恋。那是二十年来未了的情,未熄的火,未还的债,未赎的罪。他一直在怀念着一个人,默默地,偷偷地,苦苦地。他不能在妻子面前流露,更不能在儿子、儿媳面前流露,只有女儿知道他的心,却又知道得太晚了。他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倾吐了,只能闷在心里。但他不能把这情、这火、这债、这罪都带到土里去,在死之前,他自己要向自己清算,要求得那个不能忘怀的人的宽恕。可是,他不知道她如今流落何方?不知道她这二十年来是死是活?路途遥遥,大海茫茫,他到哪里去寻找她呢?他气息奄奄,朝不虑夕,又怎么可能再一次走遍天涯海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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