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牛马成为奴隶标杆,而不是其它动物?
“做牛做马”是从古代传下来的成语,含义是饱受奴役欺压和剥削。文艺作品中常用它来做台词,比如“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用来强调象征处境之低下凄惨。
牛和马,成为醒目的奴隶已经数千年,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我们不得不注意到,相比鸡、兔等一些“小家伙”,牛和马并不是(体格)很弱的动物,这方面人明显不是对手,那么他们的奴隶状态就很值得玩味了。
...
在漫长的岁月中,人类蓄养一些特定的动物,当然不会是无的放矢。有关条件有两个:容易驯服控制,和经济价值高——除了个别宠物,通常两个条件都要具备。
牛的经济价值的确很高,在相当长的时期提供至关重要的农业劳动力,养活一大家子人,大面看养活社会,也能提供肉、奶、皮、角。一头牛从生到死,几乎没有浪费的,贡献极大。但经济条件不止牛有,自然界中许多动物都“价值不菲”,譬如虎豹(比喻而已),即使在数量多不保护的时代,也比牛值钱N多倍。
容易驯养控制则是一个基础条件,“六畜”和各种宠物无一不具有这样的“优点”。随时会攻击人或逃之夭夭的动物,其实不适合蓄养——就是关在笼子里,也得万般小心。
黄牛的祖先野原牛,在人类崛起之前曾是大陆上颇有影响的动物,重达1000公斤甚至更多,牛角尖利向前且性情凶猛,一旦冲突,对人类这样性质的动物具有很强的杀伤力,古人认为“危险而不可驯服”。
可牛后来还是被驯服了。其中手段其实不太复杂:从小时下手,饥饿、牛鼻绳与皮鞭。
成年野牛基本上不可驯服,而且很难控制,到现在也是如此,但聪明的人类仍有办法(下套子下陷阱)抓获一些较为弱小的野牛个体,饿得半死,然后强行控制起来。被控制起来的野牛未必个个都会撞死或绝食,只要它还活着吃草,一切就还好办。
而且牛自然地会有交配欲,禁闭着有影响但仍会有,于是小牛出生,断奶后隔离出来。然后,由几位猛男采取突袭群殴的办法,把小牛按住牢牢捆绑,然后在鼻腔打孔穿铁环——是一个很血腥残忍的过程,然后系上牛鼻绳——很关键的一个道具。
轻拉牛鼻绳,牛会剧痛,为了这个痛,牛便驯服了许多,经常一个娃子就可以牵着走,直到跟着走,事实形成了“拉鼻绳向前走命令”。当然还得配合饥饿,一头牛很饿很衰弱的时候,无疑是相对驯服的时期。
并未有足够证据显示,牛会为鼻环和牛鼻绳有关的痛苦报复人类。或许时间久了就不大痛了?估计,默默记仇还是有的,但记仇和报复是两回事。虽然“异类”总会有些,譬如某些疯牛肇事,人们不无鄙夷地说它们疯了。
驯养开始就是牵着吃草,慢慢习惯了蓄养之后就套上牛具,驱使干一些活。牛当然不愿意干活,牛鼻绳也不会包治百病,这样就得上皮鞭——另一个关键道具,和牛鼻绳一个在后一个在前。
“鞭训大法”大约如此:向前拉牛鼻绳、拉牛角或头颈带,同时抽鞭子,配合特定的吆喝,以疼痛刺激它向前走,形成一个“抽鞭子向前走命令”,走的时候顺便拉动农具车辆。等到形成了“命令反射”,鞭子便能起到与牛鼻绳类似的作用,吆喝也能起点作用,这样一个人就可以在田里或道路上控制牛工作,牛奴隶便正式产生了——当然实际情况更复杂,方法多样,但只要牛事实上配合,实际的结局大概如彼。
明显牛万分地不愿意被驱使,拉不动扯不动,消极抵抗的状态明显,不痛必然不干活,但一痛就干活,这系列的纠结也就成了它长期被虐、被强迫劳动的主要因素。
或许牛以为这样算一定的自我保护(以免累死),也没准。
当然总有些就是不屈服的牛,通常早早就给杀死——话说古代圈养牛可不是个轻松差事,因为牛实在太能吃且有些挑食,一天得一百多斤草,所以在古代放牛势在必行。
...
之所以是牛被成功驯服,除了人的恶意,它自己的原因其实更关键。
牛具有明显精神缺陷,其实是一种窝囊动物,与巨大强壮的体格相比胆子小得奇异。具体说来,怕痛怕虐怕死,又不敢反抗,外加得过且过的“混日子功夫”。
中等大小的成牛也有五六百斤,重的能达到上千斤,野生牛上吨,对于百多斤的人是一个庞然大物,随便一擦一靠就是啪嚓扑通,随便一撞一踩就是重伤死亡。因为疯牛、怒牛肇事死伤的每年都有不少。两三个汉子强行控制一匹惊马不难,但很难强行控制一头疯牛,而且容易伤人。
但牛发飙是特殊情况,常因为疾病刺激或一些意外——比如熊孩子把牛鼻子拉豁了,平时一般是不敢的——除了痛它还怕死,这才由人打由人欺负,直到干不动活被杀被吃。
牛窝囊,人才敢欺负牛。
牛食量很大,很怕饿肚子,于是食物就成了一个压制因素。食物或取食渠道控制在人手里,不干活就没吃的,聪明的牛很清楚这一点(而且它也不敢挣脱自行去取食),还有人类手里也的确有些牛能吃的食物(就算粮食不给秸秆还是很多的),于是食物也成了一个屈服的借口。有食物就能活着(哪怕是劣质食物还吃不饱),就能混下去。
得过且过混日子直到再也混不下去,这难道不是一个“天生的”奴隶性格吗? 再加上窝囊,差不多齐了。
之所以精神缺陷,之所以窝囊,除了一些难以描述的因素,智慧是关键——所谓“对牛弹琴”,牛的不解风情还要更全面些。
牛的智商其实不低,至少不逊于许多中等体型动物,但智商并不等于智力、智慧,愚昧与智商正常其实可以共存。想不清楚就愚,想不清楚才窝囊,想不清楚才混到死,想不清楚才被欺负。
或者就没想想清楚。
史书记载,17世纪在欧洲,野原牛基本灭绝(或野生数量很少),而对应地虎豹们则一直肆虐到19世纪,狼还要更远。牛个头大肉多,本身比较笨拙,也某种程度上可以驯化,诱使人们大肆捕猎它,除了杀死食用一部分,其它的投入驯化体系。
为什么大家不去大肆捕杀豢养值钱的虎豹?虎豹不好惹只是一小部分因素,虎豹不接受驯养才是主要的。
...
世界上到本世纪前半叶,国内直到1980年代,马的用途很广泛,贡献很大:是主要的交通工具和力量来源(之一),而且也能提供肉、皮、奶。现在人有钱买车炫车,那个时候人有钱买马炫马。马和牛一般,是主要的经济动物。
人类麾下马匹的原始来源是野马。野马速度很快、桀骜不驯,而且具备一定的攻击性,捕捉野马需要较高的技巧与勇气。
捕捉技术问题暂不多说,更多说说捉到之后。
马没有那么倔,被抓之后虽然也会积极逃跑,但通常不会撞死,只要还有草吃。
等到稍稍适应了,便去训马。简单说来主要还是用暴力:强行骑上,不服气就打、各种虐,直到马或者骑手筋疲力尽。期间找机会把马具上上,约束。这样折腾N回,会有一部分野马表现出垂头丧气和服从,这时候稍稍给点甜头作为手段之一——粮食或者盐,趁着马心情好继续驱使...直到驯服成功——牧马事业的开头大约如此,当然实际要复杂许多。
有人可能会发现“破绽”:一个养马户会拥有许多匹马,这样一匹匹驯过去即使不受伤而死,也得累死。但实际上没有那么麻烦:马是族群性动物,存在“头马”作为头领,把带头的收拾了控制好,别的自然服帖。
如果本身有驯服的马群,可以更方便驯服野马——同化战术。就算野马实在不肯同流,也有交配的生理需要——公野马与自家母马交配之后会有产子(溢出效益产生了),产下的马驹只要“好好调教”,还是“大有前途”的。(没用的老爹看情况没准化为马肉)
所谓调教,一个重要方面是“骟”,就是割去那话儿,原理是大幅度减少雄性荷尔蒙的影响,令马匹温顺、容易驱使,虽然这样会破坏马匹的健康和生殖权。母马有时候也会被骟,因为一般养马户的控制能力有限,过多的马匹也会冲击市场价格,如此不大可能任凭马群无限生殖扩张。
所以在古代后期,市场上出售的役使用成马许多都是骟过的。有时候买主会痛骂马贩子奸商——尽挑些骟过的马来卖,买主没法再配种繁殖,其实奸商之余,或也有好意成分。
马是明显的工作虐对象。它的耐力还不如牛,却要长期长途背着相当于体重三分之一的异物奔跑,或从事拉车犁地等重活,又经常吃不好,所以它的状态通常不好。活活累死的马不计其数!久经劳役的马,寿命要远少于轻松的马。
...
马的臣服,与牛的臣服有相似之处,又有不同之处。
马的体格不如牛,但仍比人强悍得多,更有速度优势,但马的胆子不大——野牛好歹还敢自卫一二,有时候还敢报复猎人,野马动不动就逃之夭夭,急眼的时候被人堵住去路,或敢撞过去,但自然目的仍然是逃跑。
家马胆子小,有一部分原因是从小虐出来的,条件反射似的怕人。
虽然生活凄惨没有自由,不过既然有草吃,偶尔还能有点精料(特殊时期和机油作用相仿),这样的日子好像还能混着?
既然如此胆小窝囊,就尽量欺负吧。既然想混日子,就成全它,不就是草吗?——当然要按主人的规矩混。
马其实是一种智商蛮高的动物,但和牛一样,它智慧实在不高。
...
自然牛马都不喜欢接受强行奴役剥削,但最终还是接受了,其中含有某种程度的主观成分。路,经常是自己选的。
可能有人会比较理解牛马,因为人类实在是太强大了,又是枪又是炮的,不投降不接受奴役就死了,投降好歹能多活一阵子——又或美其名曰热爱生命的“正确选择”。
不过以深刻的人文思维,长痛未必好于短痛,甚至其中凄惨犹有过之。但是牛马看不了那么远,宁可赖乎乎混着活。
实际上,经历了漫长时期的追杀,在非洲、在美洲、在欧亚,仍有些野生的牛马活着(包括一些亲戚),而且在有的地方是保护动物,不能乱捕乱杀。狼去杀可以,因为狼也受保护。
具有明显经济性,但没投降且活到现在的动物其实很多,一部分得到了法制保护,包括一些猛兽。虽然它们的生存环境可能不大理想,但毕竟享有自由。
曾经漫山遍野吃牛吃马吃人的虎豹,如今全体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和国际重点保护动物。吃牛吃马吃人曾经到处都是的狼,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吃草的梅花鹿和藏羚羊,是一级保护动物。不起眼的岩羊(家养绵羊的亲戚),是二级保护动物。
杂食的某些鸟类,混到国家一二级保护动物。就连除了卖萌邀宠无甚优点的熊猫也混上了“国宝”。
牛或马,属于畜奴和肉,或说财产——人类文化如此规定。
...
杂七杂八。
草的营养不高,含能量有限,和高蛋白高能量的肉类根本不能类比,但的确较容易获得。作为食量大的草食动物,牛马们不得不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吃草上。如果牛暂停吃草,并不一定说明他不想吃,而是先前吃的草没消化完占地方,需要反刍处理一番。
平日里俯拾皆是生命力很强的草,有时候也会大规模地枯死(比如大旱),不够那些大号吃货食用,这时许多牛马会饿死或极度衰弱,或因如此状态被猛兽捕食。
自然界中,野牛群集体的力量很强大,猛兽也不敢轻易挑衅。青壮年野牛个体战斗力不弱。但总会有些边缘化的老弱在骚动中落单,被捕食。相比,牛群对幼崽的保护要好得多。
应对猛兽的不断捕食,野牛群并非不会暴力自卫,但反击的情况较少也难持久,更不要提报复和预防性驱赶和攻击。但有记载,非洲野牛对人类的攻击欲很强,或是报复捕猎,但报复狮子?似乎不多。
野马群应对猛兽威胁的办法,通常是逃跑。速度一快,必然会有些老小弱拖后被捕食。有人说这算自然淘汰,但不管是人是马,总有小老弱的时候。
受豢养的马群中,通常母马的数目要远多于公马,因为要把母马留下来繁殖。公马的力气较大比较受欢迎,骟掉之后卖掉了——多余卖不动的化为肉食。而且马群里公马多了,打架的情况也会多,更不利于“马口控制”,于是公马常常是被清理的对象。
有关研究指出,饱受虐待和奴役的牛马,通常寿命只有正常的三分之一。
牛或马到干不动活的那一天,通常会化为肉食和其它经济利用。有人会说不舍得杀吃自家耕牛,那卖给别人去屠宰去卖去吃也一样的。
市场价格、生产需求和蓄养成本等,经常会影响人的(牛马)蓄养热情,不想养了就杀之卖肉或转卖。所以牛马未必会活到干不动活的那一天,更不用说存在肉牛肉马这回事。
相比猫狗,很少存在牛马宠物的情况,主要因为它们吃得拉得有点多,又不会(或不喜欢)卖萌邀宠。
牛马被杀的时候会流眼泪,这被认为是真实的悲伤,可惜什么也不顶。
商品牛奶经常是这么形成的:令母牛怀孕(集约化常靠人工授精),产后把小牛犊弄走另行处理,挤出母牛的奶出售(有时候需要一些刺激招数)。一头奶牛除了不可避免的少量将养时期,生涯大多数处在反复怀孕和哺乳期被挤奶的状态。
先前产下的小牛犊如果有继续蓄养或转卖的价值(上代优良的母牛优先),能吃到少量的奶——如果有多余的,未必是母奶,或加上一些代用品。“多余的”牛犊就杀掉卖肉了。
奶牛场对效益有苛刻的要求,对蓄养成本和牛奶的销路、价格等因素很敏感。一旦“不合算”,难免就淘汰部分奶牛和牛犊——经常会杀掉。
我们吃的牛肉,稍早许多是淘汰耕牛。现在,有许多是淘汰奶牛,和肉牛。牛,越来越像一种典型食物了。
2020年,根据地区不同,中国内地的普通净牛肉价格在30+到40+元。一头700斤的牛,除了能提供300斤左右的肉,还能提供牛皮牛下水牛骨等等,都值钱。
中国古代骑兵的地位很高,军马的初始素质要高于民用马匹一两个等级,将领用马更加值钱得很,不逊于后世一台豪车。日常除了草料,军马享受一定的粮食配给,福利额远高于小兵。而野史中有记,有些基层队伍会把军马偷偷租出去(拉车种地等),同时贪墨马匹配给,等到有事再紧急召回——实际上这时的战马别说上战场,用来骑乘行军都嫌差劲。
————————
浪子背包客问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