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用小笤帚和小簸箕一点一点的收集起来,面部像复制粘贴的铁面具,丝毫不被这昏暗的灯光干扰什么。紫色的裤脚长的拖到地上,他们也不在意——因为在这个地方,除了穿戴都很讲究。
接着就是用压板压制成品,声音有点像剥煮熟的毛栗子。这时候整个烟味就会灌满鼻腔,熏疼你的喉咙。但我是一点儿不害怕的,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如此赤裸的事实。
那红的黄的都是崭新的绸缎,他们熟练地掌握了这道工序。外面的雨声暂时不属于我们,热浪也一波波袭来。我偷偷观察其他人的表情,似乎都在对执行者近乎残忍的行径讶异不已。如果有定格特效,这段表情我是要重复播放,单独琢磨的。
这时候我是真的讨厌人类思维的隐蔽性。
等黑袋子彻底变成一个普通的纸袋,他们的工作也完成了。电动车的引擎发出轻松的移动声,又要面带表情的去接待其他隔间的客户。我对于这种商业化的行为感到悲哀和不耻,可我同时又必须无奈的承认,某些方面还是需要规矩的。
盖子不偏不倚的被扣上,烫金的字还算是最后一点点,大家平等的尊严。我知道某样东西结束了,同时也迅速想到一些和血缘有关的、看不见的亲情线,也随之被切断。我小的时候同学找我绝交,也是通过咬手指的方式来进行的。可是这些线有点不太一样,亲属们不用咬手指,在这短暂的四十分钟内,有的东西自然而然的随着按压的动作,一并消失掉了。
至此我已经半小时没有说话,只能听见烟啊风啊,都正肆意地通过我声带的气柱。
雨越下越密,最后形成了恼人的雨雾。
2018.07.04
这篇写于加家中一位亲戚过世之后。可能这种亲身经历所带给我的,比起悲伤,更多的是引起了我对于亲情纽带的思考。人本该如此,我们拥有的这一副躯壳,无论生前如何,总归不是仅仅为个人而活。而这些和血缘相系的纽带,终究成为我们彼此之间的依存,和消逝之后绵延且虔诚的念想吧。
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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