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许久的春雨终于在午夜时分落下,霹雳扒拉地敲打着屋顶每一寸瓦片。习惯晚睡的我,第一时间报告了这个好消息。却没料到,早已熟睡的母亲一个鲤鱼打挺,穿衣起床,要到院子里瞧个真切。是否下雨,用耳朵就能听得清清楚楚,却不嫌麻烦地跑出去看,这不多此一举吗?瞧母亲确认下雨后那喜悦的劲头,颇有点小孩子软磨硬泡良久,终得心爱之物的兴奋。
今年春天异常干旱,前几天去挖野菜时发现,几乎所有向阳的坡地,表土都皲裂了。母亲心急如焚,天天念叨着快下雨吧,如果再不下麦子就全泡汤了。从不看电视的她,居然改了习惯,每天晚上七点准时盯着中央一台,紧握遥控器杜绝任何人换台,无比虔诚地等待天气预告的开始。
雨打瓦片发出滴滴答答的脆响,与母亲心满意足后平稳起伏地鼾声,在这个寂静雨夜合成了一曲美妙的仙乐。我可以预料,在母亲的梦中,干渴的麦苗儿一定敞开了肚皮,开怀畅饮这难得的仙露琼浆,然后以芝麻开花节节高的速度往上窜,抽穗,饱满,成熟,等待着母亲的收割。在丰收的喜悦中,心灵手巧的母亲将其变成餐桌上喷香的面条、包子、馒头,变成孩子们身上的新衣服,变成家庭未来的幸福。
雨越下越大,其声密如急促的鼓点,仿若两军对垒时,引领千军万马急速冲锋的号角。伴着美好的期盼,我进入香甜的梦境,梦中的母亲笑逐颜开,左手抓着一把麦子,右手握镰,麻利地从根部割下,她的身后是一片整齐的麦茬,中间有规律地安放着金黄的麦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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