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016—2019年1月读书：不加分辨的善是对自己最大的恶意

                        ——东野圭吾：《恶意》

书评016—2019年1月读书：不加分辨的善是对自己最大的恶意

        今天一口气读完东野圭吾的四大杰作之一《恶意》，《恶意》讲的是一个以怨报德的故事。

        在野野口修参与两起最严重的校园暴力事件中，日高邦彦是受害者，却反而救了他。

        日高邦彦是个正直的人，待人亲切、有骨气有原则，在帮助过野野口修后，不计前嫌地再度帮助他，帮他介绍编辑发儿童文学的稿件，帮他实现作家梦想。然而这样的恩德反而招致了野野口修的怨恨，野野口修精心设计杀害了他并污蔑他的声誉，从而来降低日高的人格。

        奥尔罕·帕慕克在《天真的和感伤的小说家》中说：“小说艺术最显著的方面是它以主人公们感知世界的方式连同他们所有的感知，将世界呈现给我们。”在《恶意》一书中，东野圭吾采取了三个视觉把案件呈现给我们，分别是野野口修的手记、加贺恭一郎的记录独白、同时认识野野口修日高邦彦两人的人的述说。

        这三个不同的视觉以第一人称讲述同一件事，让读者随着他们的角度来思考这个案件，其目的都是迷惑我们读者，让我误入歧途。跟其他推理小说不同，柯南的福尔摩斯是剥茧抽丝地为我们一步步解答案件中疑点，通过一系列新的证据和分析让读者跟随福尔摩斯去接近事实的真相。 

        但是，《恶意》在不到四分之一的章节就把“凶手是谁”的答案告诉了我们：是野野口修经过伪造作案时间和物证谋杀了日高邦彦，所有的证都指向日高邦彦发现野野口修和妻子初美的婚外情，由此威胁野野口修成为他的影子作家，为他创作。在初美死后，野野口修动了杀日高邦彦的心，终于制造了这次谋杀案。但是作为推理小说，读者都明白这肯定不是案件的终点。

        如果案件这样简单，东野圭吾就跟普通的推理小说家一样，没啥特别出彩的地方。在这里，东野圭吾关注的不是案件，他把目光投向了人，投向了人的生存，投向了野野口修杀人的动机。

        这一本小说从关注案件到关注人性，东野圭吾比一般的小说家走得更远，脱离了推理小说的藩篱，也使这本书带有了深厚的人文关怀。

        这好比同样写武侠小说，为什么金庸和古龙比一般的武侠小说家成就更高，是因为他们不仅仅写武，更写人性。古龙说：“武侠小说的情节若已无法改变，为什么不能改变一下，写人类的情感，人性的冲突，由情感的冲突中制造高潮和动作。”

        在《恶意》一书中，东野圭吾采取的三个不同的视觉，特别是在野野口修和加贺恭一郎两人的视觉中切换，把原来扁平的人物形象树立的更加丰富和立体。野野口修不断地通过自己的手记来制造假象，加贺恭一郎在野野口修的手记中不断地发现破绽，各方媒体在日高邦彦死后比起关心他的死，似乎更关心他在影子作家事件的丑闻。

        到最后，我们才发现，野野口修之所以要谋杀日高邦彦，不过是因为日高知道他在校园暴力事件中扮演的角色，而日高又一直都走在他前面获了奖，成为了畅销书的作家。他妒火中烧，患了癌症后杀人之心便无法抑制，日高邦彦对他越好，野野口修就越自卑、嫉妒，越觉得自己窝囊。只有让日高肉体消失并且身败名裂才能找到自我存在的价值感。

        这些都是满满的恶意，人心的幽暗不是我们可以想象得到的！

        我想起以前做班主任的一个故事：

        这些年，国家为了帮助家庭困难的学生，开设了助学金。学校具体分配到每一个班上，由班主任确定困难名额，上报学校再把金额发到学生个人手上。

        我班有一个女生来向我申请助学金，她的成绩并不好，父母健在且还有一个大哥工作，不是单亲家庭也不是父母失去劳动力，但是由于家里建了新房子，借了一些债，所以跑来跟我说想申请助学金。

        当时，班里的名额其实已经占满，她在我面前暗自流泪，说家里父母如何辛苦。我心一软就答应了，并把这件事在班上做了说明，然后把助学金在申请的同学中平分。

        第二学期的时候，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指责我如何不公平，贪污班会费之类问题。我侦查过班上同学的电话号码，不是班上同学的号码，我在班上公开读了那条信息，让同学们讨论这件事。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是谁发的信息。大约过了一周，一次我值日时候无意中没收到隔壁班男生的一台手机，里面居然有发给我的短信，他跟女朋友讨论如何发信息给我，不让我发现她是谁，还介绍了他们高二时候如何针对班主任，让班主任下不了台的经验。

        后来经过了解，原来男生的女朋友就是之前跟我申请助学金的女同学。那条信息是她故意借用男朋友的手机发给我的。

        我不知道她为啥发信息给我，对我充满恶意。

        毕业后有同学跟我说，她十分讨厌我，因为我在班上公开说了她申请助学金的事，她怕同学会笑她。她平时并不节俭，放假时就会跟男朋友去开房——很多同学知道这事。

        我想起她来办公室找我时可怜兮兮的样子。

        原来不是所有的善意都会得到善良的回应，不加分辨的善其实是对自己最大的恶意。

        我自以为帮助了她的同时又坚持了原则，却没有想到这样做伤害了她的自尊心，在她看来就是满满的恶意。

        加贺恭一郎在书的最后对野野口修说：“你心里藏着对他的恶意，这仇恨深不见底，深得连你自己都无法解释。正是它导致了这起案件。这股恶意到底从何而起呢？我非常仔细地调查过，却实在找不出任何合乎逻辑的理由。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态啊！就算被捕也不怕，即使赌上自己的人生，也要达成目的。这真是惊人的想法，简直前所未闻。”

        这深不见底的恨开出了美丽致命的罂粟花，把赤裸裸的人性撕开面具残忍地袒露给我们看。

        书的封面上说，读完了《恶意》，才算真正认识东野圭吾。虽然略显夸张，可是它绝对值得让你一读。

                                    2019012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