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王教练坐在花坛边的栏杆上，右脚尖踮在地上，右腿不停地抖动。他左手拿着烟，手肘放在左边大腿上，不时吸上一口，然后朝着刚升起的太阳吐一个烟圈，看着烟圈完全扩散后，他才转过头来。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缓慢地点着头，微笑地看着那位学员，”如果不在这一期学习，系统里就会重新排， 预计要半年以后了。“他说，“等的时间很长，你真的愿意等吗？“
问话的那位学员不说话，一时间也没人说话。
“如果大家没有问题，那我们就开始吧，”王教练说，“首先的一条纪律，就是每天早上都要来学车，不能无故缺勤。当然有事可以请假的，提前和我说一下就好了......”
教练的安排让李嘉图有些发愁，每天一早过来练车，练完到八九点钟吧，加上从训练场地到公司的20分钟，比较乐观的是九点半才能到公司，每天至少需要请假一个半小时。
下周一，他找到赵平凡，说明情况后，李嘉图问：“你看我该怎么办？我肯定是没有那么多的假期的……“
“你学就是了，“赵平凡说，“部门经理是不需要刷考勤卡的，电脑随身带着、工作能及时处理好就行。“
“好的，”李嘉图说，“我周六、周日来补班吧？“
“周六有事就来，”赵平凡说，“周日就没必要吧？公司都没人，你来干嘛？“
李嘉图没想到请假如此顺利就处理好了，心里乐开了花。
他开始了每天早起学车的苦日子。不管学员在公司里是什么经理、主任或什么长，在教练这里都是学生，被严厉对待是很正常的，有时候，教练的粗口让人下不来台。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那就暂时低低头吧，只要教练做得不是太过分，学员们就算被骂，也会好言、好烟以待的。
李嘉图在这一期的学员中年龄最大，学起来却不像小师弟、师妹那么快，眼看着有些拖后腿，于是他最早到、最晚走，每天比其他人多练几次，勉强跟上步调。
不过这样一来，每天的学车耗费了他大量精力、到公司的时间要到十点以后，势必会耽误工作。他自己明白，说学车对工作没影响那是假话。也没办法可想，熬过学车这一个月，之后再收心，好好处理工作吧。
在学车的第二周，牛志伟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在李嘉图看来，那是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那天早上九点半左右，“你在哪里？”牛志伟在电话中问。
李嘉图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牛总，我在学车，”他说，“10点钟到公司。”
“那就到公司再说吧。”牛志伟话音未落就挂断了电话。
李嘉图心里“咯噔”一下，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轮到他练车，受刚才那通电话的影响，他状态全无，三次倒车入库都没能到位，免不了被教练训一顿。教练也看出他状态不对，让他赶紧去处理事情吧，今天就别再练了。
他匆匆忙忙赶到公司，洗把脸、稍作收拾后去找牛志伟。总经理秘书韩梦不在座位上，他直接去敲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一声“请进”。这是牛志伟的习惯，敲门之后总要等一等再说，如果没有答复就表示不方便，得到明确的答复总是需要等一等的。据说有一次物流经理庞龙没有得到答复就开门进去，结果被牛志伟粗鲁地轰了出去。
“牛总，你找我？”李嘉图将房间的门推开，面带微笑地问。
敲键盘的声音停了下来，牛志伟看着李嘉图，像是在回想到底找他什么事？终于，牛志伟说：“哦，现在想不起来了......“
“好的，牛总，“李嘉图说，”想起来了再找我好了。“说完他准备退出房间。
牛志伟面无表情地缓缓点头。
李嘉图不相信牛志伟记不起来了，打电话给他才不到一个小时。
李嘉图回到自己的座位，脑袋里开始了极为丰富的想象：难道是设备维修的事情？昨天晚上生产三部缺料，已经紧急处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难道是研发这边的产品开发进度？近期有至少三款产品的开发受阻，进度确实不理想，但真的不能怪采购，有两款是因为没能及时按照开发合同约定付款，有一款是研发变更了设计……
直到王海燕进来汇报工作，他才定下心神，不去想和牛志伟的事。
那天，牛志伟一直没有找他，他一直忙到八点钟才出公司。
等了好久，李嘉图才等到公交车，他上车瘫坐在座位上——今天实在有些累，还没等他坐下来喘口气，赵平凡打来了电话。
“牛总刚刚在问：风机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赵平凡问。
”已经处理好了，明天交货安装，“李嘉图的声音中透着疲惫，”供应商已经收到采购订单、并确认回传了。“加上公交车噪音太大，他选择长话短说。他心里还有一点不安：牛志伟有事情不直接找李嘉图，要通过人事行政经理赵平凡，这是什么意思？
“那好，”赵平凡说，“刚才牛总和我说了半天，他看到宁初夏发给你的邮件，没看到你的回复，还以为你没有及时处理呢……你回去之后帮忙发个邮件说明一下处理进度，好吗？“
“好的。“
回到家，李嘉图立即写邮件说明情况、证明处理得很及时，并将如下三个邮件作为附件，发给赵平凡并抄送给牛志伟：18：22，议价请示，宁初夏发给李嘉图；18：28，宁初夏将经过李嘉图批准的采购订单发给供应商，抄送给李嘉图和研发经理孙宏伟；18：28，供应商确认订单。
在邮件发出后，他发信息给赵平凡说“邮件已发，敬请查收“，赵平凡马上回复”好的“。
李嘉图只要心里有点不痛快，就会觉得心神不宁。他不停地刷新邮件，希望能有来自赵平凡或牛志伟的新邮件。但是他的邮件如泥牛入海，直到半夜都没人回复。当晚，李嘉图心烦意乱、没睡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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