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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之年

错位之年

作者: 千秋名 | 来源:发表于2018-07-12 00:39 被阅读0次

    我说句老实话,我没有觉得我妈很像我妈,也没有觉得我爸很像我爸。

    很久之前《爸爸去哪儿》第一期播出之后,我曾经在某一期被其中一对的父女情深感动到泪眼汪汪,那是个白天,我坐在沙发上一口零食一颗眼泪,真挚无比。后来我想了想我爸,又生生把眼泪逼回去了。

    曾经他说,隔壁二叔都比我亲吧?

    怎么说呢,至今想起来我还是觉得里面的情感太复杂,凄凉是有点的,嘲讽我也感觉到些许。我记得我当时是蛮难过的,但还是撑着没有过多理会这句话。

    有时候爱并不能成为彼此亲近的一个枢纽。

    听我外婆说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回来看我,后来要走了,就给我妈打电话,说我现在就回去啦。一边说眼泪就流下来了,一边说就一边流。所以我觉得在爱一个女儿这件事情上面他几乎是满分的。

    但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每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要么是在清明,要么是在各种节假日,他就带我去和一堆亲戚一起,我年纪小谁也不太记得,唯一最熟悉只有他,但我爸在那种环境下又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着我。所以那会儿我很害怕跟他出去,甚至有一次去扫墓,吃饭时我是跟一个亲戚姐姐坐在一起的,时不时会有别的亲戚过来问我,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啊?你肯定不记得了吧。我的确不记得,基本一年才见一两次的人实在太难在一个小孩儿的心里留下深刻印象了,我就特别紧张,像上课被老师抽问到不会的问题那种紧张,说什么都怕被骂那种。

    后来那次我回家也是那个亲戚姐姐带我回家的,我就傻傻跟着人家走,姐姐走到一半跟我说,要去做个头发,问我能不能等一下她。我点点头,坐在人家发廊那里等了好久。最后走到我家楼下时她给我买了两根冰棍,并把我送到家门口,我邀请她上我家坐坐,她咬着一根巧乐兹,到现在我都记得,是蓝莓味的巧乐兹,她摇摇头说不行,吃着东西进别人家是不礼貌的,知道吗?

    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记到现在,但的确往后我基本没有试过吃着东西进别人家,潜意识里会告诫自己,这样是很不礼貌的举动。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经历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还是挺感激的。

    扯远了。

    等我念中学了回到父母身边,爸爸曾经因为我不会见面时主动对他问好而念叨过我很多次,我也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但下一次见到了也总还是叫不出口。相反我姐姐对爸爸就很亲近,可以抱着爸爸的胳膊撒娇,说爸爸我爱你。我努力试过,后来因为怎么念都拗口而放弃,渐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不再那么执着了。

    我记得有一次,那时候我已经念大学了,我回家吃饭的时候他问我点什么,我一个抬头,刚好看向他双眼,布满血丝,充斥着很满的疲惫。那一刻我是很震撼的,甚至眼泪已经瞬间涌到了泪腺里,但还是被我硬生生憋回去了。

    我发现他老了。

    我们这样疏远着相处着相处着,他就突然老了。

    世间没什么事物能比喻这样的感受,如果硬要比喻,就像我还没有抓住一样东西时,却发现我已经快不能再去抓住它了。

    那一刻好遗憾,也好落寞。

    若要推心置腹讲出这段关系中我徒留最多的情绪,那一定是愧疚。我总是愧疚我没有那么热情的爱他,我没能带给他与他那年流下的眼泪足以相称的快乐。我更是愧疚我的无能为力,太远了,太久了,有好多东西真的已经追不回来了。

    曾经高中放学他会时不时来接我放学,很多时候我们就这样默默无言一路,他如果想同我讲话,必然会问我你今天中午吃了什么?我觉得这样的问话无趣又尴尬,便避轻就重的告诉他,吃饭,或者吃面。他就会锲而不舍问我,吃的什么饭?或者吃的什么面?

    很久后我问他,你为什么总问我这些问题?哪儿有人聊天总聊这个的?

    他说那我想了解一下你喜欢吃什么,好以后能买给你吃啊。

    当下听了只觉得有些许感动,如今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反倒写出了满眼泪水。这种后知后觉的愧疚与悔恨,我真的拥有太多了,但我又实在不知道,究竟往后的年岁里,我需要再落多少场泪,才能在这杆天平上与那年他的泪水达成平衡。

    于是在努力权衡之下,我选择了朋友这个位置,偶尔闲暇时也会坐在沙发上跟他聊聊天,教他用一用新手机的功能,或者谈一谈家长里短。他工作很辛苦,这些年也累出各种小病小痛了,我都知道。可我觉得我永远都不会敢说出来。

    究竟是什么挡在我和他之间。

    是时间,还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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