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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生活·生命(八)

生存·生活·生命(八)

作者: 琚清 | 来源:发表于2019-04-21 06:10 被阅读0次

外祖父属于典型的早年享福,晚年受罪的人,年轻的时候,长年在外赌博,不务正事,三十开外才娶了外祖母,估计也是太姥因为外祖母残疾,才让勉强屈嫁,听说,后来太姥看见外祖父赌博又无力管束,曾一度后悔,以至于她的三女儿看中一家李氏人家,太姥无论如何不同意,声称下辈子不与姓李的结亲(外祖父姓李),但是她寿命不长,只活了五十八岁就过世了,疼外祖母的太姥爷也早早过世,终是在临终前也没有放心下外祖母,当时外祖母带着九岁的母亲和四岁的舅舅独自行走在田埂上,总是挣不够公分,在分粮的时候常常是拿着袋子出去,装着空气回来,幸亏有村里的三姥爷接济,才能勉强度日,母亲长说,她念了四年级,从来没有钱交过学费,因为家里没有男劳力,连吃饭都是问题,念书更是问题。

记忆中的外祖父不定时背着一个褡裢,回来、去了,每个来回至少差不多两个月,或者半年回来一趟,经年都是这样,过去没有电话,他也不会写信,所有的信息无从知晓,外祖母也习惯这样的生活,总是期盼着外祖父回来能带些钱好度日,我则盼着外祖父的褡裢里给我买的各种玩具,那是我每次临走的时候告诉外祖父的,也难为他即使半年回来一趟,也依然记得我的要求,从来一个不差,弟弟妹妹常常羡慕我的优越。

就这样的生活外祖父一直过在六十开外,因为年岁大了, 自己的记忆力不行了,别人不愿意和他玩了,自己也力不从心,只能回家了,这时候每天可以看到外祖父了,却是老年,他玩了一辈子,没赢了一分钱,却因赌博借了邻居十九元钱,我记得是把家里盖房剩下的唯一的椽子卖掉,还了外债,外祖父没有一点债务回来开始种地,一辈子没受过苦的外祖父根本不会农活,每个早上要套牲口犁地,都得外祖母回来牵着驴子,我护着车子,勉强才能让驴套着车去到地里,也常常是种进去,锄蒌不到位,庄稼的长势也不太好,这时母亲就和我们一起帮忙,但是母亲的地也一大片,总是不能尽心尽力,秋收的时候只打少许粮食,我不会割地,也加入了收割的行列,不会用镰刀,镰刀柄每次都磕在膝盖上,每到晚上,发紫的淤青从皮肤上散出来,这样也不能收割回去,只好雇人去做,一年下来,因为人力不济,所打粮食也是寥寥无几,晚年的时候只靠母亲和舅舅还有我来供养。

外祖父老了又得了老年痴呆症,每次出去找不到家,最后索性不出去了,外祖母就在家里一直侍候了三年,端屎送尿,现在想想外祖母身小力薄,外祖父身材魁梧,不知道外祖母每天怎么扶他,而每次我们过去外祖母总是为他洗拉肚子和出来的裤子,总也不厌烦,外祖父一辈子没有尽心尽责去顾这个家,晚年却有外祖母这样照顾,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其实外祖父性格耿直,为人总不让别人吃亏,只是年轻时沾染上赌博,让他的一生碌碌无为,但却有了母亲才有了今天的我,每个人的出现其实就是成全下一个,代代相传,不一定每一个环节会有多优秀,生命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每个人会以他特有的方式出现,我们只能选择生存方式,却不能选择出生何家何地,只需感恩每一个生命中出现的人,他或给予你激励,或给予你鞭挞,或给予你苦难,抑或给予你忧伤,但是不管哪种,都是人生的馈赠,外祖父外祖母去世已近20年,但是他们给予我的人生财富却是弥足珍贵的,感谢他们带给我的爱。来生还让我做他们的外甥女,那时我一定会好好陪外祖母聊聊天,陪她睡睡觉,给她买好多好多好吃的,还帮外祖父雇人种地,收割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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