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有光——希腊（一）

    吾自雅典乘汽车至可连士易汽船，穿内海二千里，至北极之可孚岛，群山连亘，突兀起伏，变化波峭，雄秀奇妙，亭亭媚妩，宇内少有其比，惟意大利、那威及吾江浙与日本间稍近之。                                                                                                                                      ——康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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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很多年前做过一场梦，梦里依稀见到一座高高的塔，背景是一抹的纯蓝。醒来的时候，愣神了许久，只是没多久就忘记了。一直以为，怕是自己偏爱蓝色，所以梦里竟也将这喜好填了进去。后来好友提议，出国游玩，捧着世界地图研究了半晌，手指停在了伯罗奔尼撒半岛南边的那抹蓝色区域里。

所以，去希腊，也着实并非蓄谋已久，不过是一蹴而就。

所在城市去希腊的人不多，办签证的人很少，看门的大爷十分友好，拿着我的签证单仔仔细细的挑错误。去了两次签证处，竟然也就都只有我自己。

走之前买了本希腊游记的书，本来想着能省些力气做攻略，结果厚厚的一本书，没看几页，带走还嫌沉。那时候想起电子书的好处，自己像个古董一样到处宣扬纸质书的好处，结果却终究还是嫌弃太重，抛在一边。

机票买的最便宜的，朋友参差不齐的都买好的时候已经距离出发仅剩半月时间。

出门不带箱子只带背包是个习惯，走多远都一样。

背包很重，出关很简单，我拿着自己卷了边的老护照，乖乖的排长队，看着有新护照的人们，迅速的通过电子过检。

乌克兰航空的飞机很破，我坐在机舱后面最角落的地方，乌克兰空姐鱼贯而出，忙忙碌碌，美的就一个，她一出来我就腾的坐起来，看个不停。

二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经停基辅，机场很小，到处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我依旧蜷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看四周的美女，一个大胡子男人大概因为机票问题和地勤大吵大叫，不停在登机口跑老跑去，愤怒的像头老公羊。

古罗斯部族的彪悍之血依然在这个民族的人们身上川流不息。透过机场巨大的落地玻璃，穿着迷彩服的士兵回头看了一眼闹哄哄的登机口，掐了手里的烟，只把无托的AK-74换了一个肩背，然后继续看向远方。

飞机降落在雅典国际机场的前两个小时，我还在飞机上做梦，认真的和美杜莎探讨她该多久洗一次头。然后她推了我一把，我睁开眼睛，窗外是刺眼的蓝色的日光。

希腊真的很像是被爱琴海包裹的粽子。

雅典机场整洁干净，人不多，墙上用各种语言写满“欢迎来到雅典”——但没有中文。

x93路公交到市区，车票大概七八欧。作为欧盟中较弱的发达国家之一，希腊的经济基础较薄弱，工业制造业也很落后。但好在诸神留下了爱琴海和无数岛屿，让全世界的人花钱来看。大巴很小，司机开起来肆无忌惮。很多站点都没停，我原以为司机大概着急回家吃饭。后来才知道，和中国的公交车一样，车的门口有一个按铃，有人下车，是需要按铃的。

坐我旁边的一位老大爷一路都在慈祥的看着我。一个大包小裹一脸菜色的中国姑娘。

雅典的阳光实在太晒了，我蹲在路边翻找着booking上的酒店地址，感觉很睁不开眼睛。全国举债的萧瑟希腊，像一个当尽最后家产的破落户，把手里的钥匙弄得哗啦响，我咯咯咽一下。孤独随便就把我切成了方块。

我迷路了。

三

为了更快更好的打入希腊人民群众中间，我选择了全程住公寓，booking上很多这样的公寓，又便宜又好。唯一遗憾的是，你可能不知道地址，所以一不小心就会住在郊区。最后找到这间公寓的时候，已经傍晚。按了几次门铃，老板才来开门，一路吹着口哨，带我们走上黝黑蜿蜒的楼梯。

房间不大，有一个阳台，有彪悍的风，远处可以看见山顶的帕特农神庙，四周打着射灯，像被强迫撵上台表演的大家闺秀，羞涩而又美丽。

晚上出去溜达，想坐公交车，却不知道去哪买票，去问了路边家具店的老板，他不怎么会说英语，但热情的可以，他告诉我们公交车不用买票，我有些惊愕，老板比比划划的又找来另一个人，夜晚的雅典华灯初上，我们几个人在路灯下比划了许久，沟通许久，无奈还是打了辆出租车。

司机告诉我们，在很多路边便利店都可以买到公交联票，可以乘坐地铁和公交车。刚才那个人的意思大概就是想告诉我们，并不需要单独买票。

9月的雅典，街上几乎罕见中国人。窄小的普拉卡的老街灯红酒绿。作为雅典历史最悠久的城区，这里的绝大多数街道都已经不再对汽车开放，但急速而过的摩托还是要小心一点，这里曾经是雅典夜店聚集的不夜城，但当地政府在70年代的时候为了去除这些场所立法禁止嘈杂的音乐播放后，大多数的夜店都倒闭关门。

显然这项政策执行的非常彻底，现在普拉卡成为了餐馆，旅游纪念品商店和咖啡店聚集的地方。虽说普拉卡经过了大规模商业化的改变，但这里仍算得上是一个居民区，而且毋庸置疑的是雅典中心城区里面最好的居民区。

被中国驴友炒热的当地网红餐厅座无虚席，大多数都是中国游客。不爱凑热闹，便在旁边随便找了一家，门口一位很绅士的服务员接待了我们。在当地，在很多餐馆门口都会看到这样的“接待员”，很类似中国餐厅门口拉客的人。只不过这里的人更礼貌一些。他们穿的很整齐，干净，然后微笑的看着你，询问你要不要进来吃饭。

因为不熟悉菜单，点的有点多，服务员及时阻止了我们，并表示，已经足够吃了。菜上来的时候，他还会告诉你，面包蘸着橄榄油，吃起来会更美味。

夜风很冷，隔壁桌坐了几位老婆婆，欢乐的不行。对面餐厅的窗户里，坐着一个三人组成的小乐队，一首一首的弹唱着悠扬的乐曲。一位老者拉起几位老婆婆中的一个，要和她跳舞，人群中爆发出热情的掌声和愉快的笑声。

Kydatheneon街边的老房子里似乎传出喋喋不休的声音，一位美女妖娆的走过我们桌边，桌子底下的猫咪睡得正香。

四

早起去了雅典国家考古博物馆，这座建于1866至1889年的博物馆，是希腊最大的古文物博物馆，1834年，从埃伊纳岛出土的一批珍贵雕刻品被运到了就近的雅典，存放于哈德里安图书馆和风塔内，这批雕刻就是雅典国家考古博物馆的最早的藏品。

博物馆修建的并不华丽，门前的广场甚至有些破败。一些并不葱郁的植物稀稀落落的长在早已干涸的喷泉周围。

古希腊的艺术创作，是步着古埃及和亚述人的后尘起步的。考古博物馆共收藏文物近2万件。主要为史前文化、雕塑、迈锡尼青铜时期的陶器、埃及艺术、雕刻壁画、以及从伯罗奔尼萨半岛出土的金银铜铁手工制作的各种精致工艺文物等等，全面展示古希腊的古老文明（米诺斯文明+迈锡尼文明等）和精深的文化。

最著名的波塞冬铜像在一个并不起眼的地方摆放着。这座1928年从阿提米席翁海岬附近的海底捞起的铜像约完成于公元前460年。海神的脸上镶嵌的眼珠已经失落，只留下了黑黑的两个空洞。值得一提的是，这座雕像到底是哪位神灵其实还存在争议，据说主要取决于右手握者何种武器，如果是霹雳的话，就是宙斯，如果是三叉戟，就是波塞冬。但很遗憾，武器早已经丢失了。

荷马在史诗中对迈锡尼的描述为“遍布黄金”，迈锡尼文物陈列区的阿伽门农黄金面具威严庄重，这座打造于公元前16世纪的面具据说是根据其阿伽门农本人面貌打造的。由皂石刻成的牛头角状杯，有金色的牛角、墨绿色粘膜、岩石制成的双眼以及珍珠质地的轮廓。嘴上的洞用来做喷嘴，颈上上的洞用来灌水。据说这个牛角杯可能被用来盛装一种液体，也有可能是牛血，在当时，这被当做一种神圣祭酒。

底比隆陶瓶上显示图案是一个女人的葬礼，瓶底层有一个洞，献给死者的浆液可以通过洞流到坟墓里。瓶身上部绘有横躺着的死者，两旁分列着双臂放在头上以示哀悼的人群，下部绘着马车和步行的武士组成的丧礼队伍。所有的造型都呈极简略的几何形，它也是希腊几何风格时期的代表。

展厅中央，有一件1928年从希腊沿海打捞出的稀世珍宝———巨型青铜马与非洲小骑手。成品于公元前140年。全部是由青铜浇铸而成。它虽然在大海中沉睡了千百年，但醒来后，依然是那样健壮。这匹庞大的战马与瘦小的孩童非常不成比例，但从整体看，给人一种奔腾的神韵，

博物馆里的大学生很多，连门外的台阶上都坐满了学生。他们言笑晏晏，充满生机。

安那维索斯男像脸色露出标志的“古风式微笑”，公元前530年，阿提卡的一个小村庄一位雕塑师正手握刻刀，眼神幽兰似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