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四）

I(四)

00.

     检验结果出来了，那些黑色颗粒是火药。

01.

     调查经历了几个环节，依旧毫无所获。

     许昕百无聊赖地翻开解剖笔记，企图从早已烂熟于心的笔记里找到一丝线索。

     笔记的第八页是死者的背部特写，许昕用手指指着照片，从脖颈向下数着损伤。

     “擦伤，拖拽伤，皮下出血…还有…牙印？”许昕的手指僵在了照片的右下角。

     在一旁打着瞌睡的方博被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的巨大声响惊醒，许昕格外激动地拉着方博的胳膊，硬是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兴奋地向办公室外走去。

     “快!我要去复检尸体，有新发现！”

     局里的司机把他们拉到了解剖室所在的殡仪馆。许昕等不到尸体化冻就直接走上了解剖台。他和方博合力把尸体翻了个面，在冰冻的作用下，一些损伤变得格外明显，腰部难以察觉的牙印也清晰地显现出来。

     许昕举着解剖刀，指着牙印展示给方博看，“快去给龙哥打电话叫他带上做牙模的东西来一趟。”

     本来在记录的方博抬头对上许昕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一种爸爸对儿子的傻无奈的情绪，一种无声的尴尬弥漫开来。

     许昕：“对不起我忘了。”

02.

     “死者董方策的社会矛盾关系调查出来了。我们筛选了几个嫌疑比较大的人。”

     “一号嫌疑人，黄风。曾与董方策有过财务纠纷。曾经二人是很好的兄弟，因为上次董方策逼他还债二人决裂。曾经恐吓过董方策的家人。”

     “二号嫌疑人，董方策的秘书，瑛夜。据说董方策在公司上班时骚扰过她，怀疑她有报复倾向。”

     “三号嫌疑人，秦林。这个人很奇怪，我们没有调查出来董方策是如何与他相识的，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在董方策死后就失踪了，他的公司说他已经很久没来上班了。”

     狭小的白板上贴着三位嫌疑人的照片和死者的照片，彼此之间用黑色的线条连接起来他们的关系。

     “根据现场勘察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二号嫌疑人瑛夜是嫌疑最小的。身高175体重六十斤对于女人来说有些难达到，再说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会是董方策这个天天去健身的肌肉男的对手？”一个警员发表了意见

     “不排除雇凶杀人的嫌疑。”专案组组长轻飘飘地反驳了他一句。

      “可对于男人来说身高175体重60千克更难达到吧。”马龙若有所思地说，“指纹基本上没什么用了，他们的鞋能各自给我找到一双吗？”

     “如果要用左脚磨损程度大这一特点也没用，三个人的重心都是放在左脚上的。”去走访的老刑警失望地说。

     “有一个疑点就是为什么死者手指上会留有火药的残骸？难不成他私藏枪支？”

     “根据我们调查发现，董方策每周六下午都会自己驾车出去，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我们怀疑有可能去找秦林了。”

     “也就是说秦林有贩制枪支的嫌疑？”

     “不排除这种可能。”

     “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三个人带进局里询问一下吧。”

     许昕坐在白板旁边，望着董方策的照片出神。他思考了一下，慢慢用清晰地语调说：“死者的腰部有一个牙印，并且死者是在中了刀伤之后才再与凶手进行搏斗。”

     “也就是说，凶手有可能并不能与死者在力量上抗衡。”局长在一旁总结了许昕的话。

     “没错。”

     案情又陷入了僵局。

     方博突然站起身，拿着一只白板笔走到白板前，他把瑛夜和秦林之间画上一个双箭头，上面标上“情人”二字。

03.

     “也就是说，瑛夜确实和秦林是恋人关系？”专案组组长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没错，并且我们发现秦林在山上租的房子里藏有大量枪支。据他的说法是他在山上私自打猎，刚巧碰上了董方策，于是两人就一起结伴打猎。并且，瑛夜身高176，体重59千克。”

     “女方作案？？”

     “对。”

     “口供下来了吗？”

     “正在审。”

     这是一个贼狗血的故事，关于三个人之间的感情。

     董方策在打猎过程中对秦林产生了感情，在他鼓起勇气对秦林告白时，被身为秦林女友的瑛夜听见了。瑛夜心生恨意，密谋了这场谋杀案。

     不过对于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刑警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所以，今晚吃啥？”许昕倚在椅背上，一脸轻松的样子。

     方博“唰唰”在纸上写下三个字：麻辣烫。

     “OK，走吧。”许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换下来身上的白大褂。今天许昕穿了一件浅蓝色西装衬衫，就像是电视剧男主的标配。

     法医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个小姑娘，是隔壁痕迹科新来的警校生，叫李紫。

“小李？马科长那边有事吗？”许昕已经做好了加班的心里准备。

“啊不是，其实也没什么事…”李紫有些扭捏，“许科长今晚有空吗？愿意一起吃顿饭吗？”

许昕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向方博看去。方博正倚在门框上一脸看戏的表情，双手盘在一起，手指敲打着手臂。

“抱歉啊，约了人，下次吧。”许昕抱歉的笑了笑。李紫倒是还没被打败，“好啊，那我现在欠你一顿饭啊，记好喽。”

之后便风风火火的跑走了。

方博没等许昕，自顾自地走在前面，许昕几步追上去，和他一起沿街寻找一家不错的麻辣烫店。

沉默其实一直都是两人之间的常态，谁让他们一个不能说话，一个只有被激发才会话痨呢。

不过这一次，两人之间的沉默可不那么简单。

方博点了一堆虾和一堆蟹黄小笼包，他恶狠狠地拔下虾头，将一只虾剥地四分五裂，咬下一口小笼包，强行让里面的蟹黄漏出来。这粗暴的吃相看得许昕后背发凉，他只好一边帮方博调着蘸料，一边嘴里念叨着“多吃点多吃点…”

不对啊我这是哪儿得罪博哥了？？

方博天生脸圆，现在腮帮子里又塞满了食物，两颊更是鼓了起来，许昕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上去揉一把的冲动。

     你简直就是禽兽！许昕对自己竟然产生了这种想法深恶痛绝。他又看了一眼方博，这时的他已经把吃的都咽进了肚子里，脸又恢复了原来的SIZE。他抄起桌子上的啤酒杯，灌了一大口，喉结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浮动。

     许昕的喉结也跟随着脚步摇动了一下。

     完了，更想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