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她成亲的时候,她所嫁的夫君应病无法迎娶她,只好让其胞弟代替接新娘。
那只手很冰凉,不知为何她有点心颤。那只手一直这样虚扶着她,完成所以的成亲礼仪,最后才交给丫鬟,让她进洞房。原本被牵的手突然失去支点,有些落寞。
她知道今晚定是要独守空房了,她的夫君病的已是无法下地,娶她也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可以说是冲囍。
媒婆跟丫鬟也知道不会有新郎,匆匆了事后就退下了,独留她一人,连头上的喜帕也没摘下。
她还在犹豫时,进来两个丫鬟,说是小少爷吩咐,吃点清粥,早点休息,明天再拜会长辈。
她摘下喜帕,喝着清粥,细想她们口中的小少爷应当是牵她进门的小叔子。不时的又想起那冰凉的手。
第二天一早,她就做好准备去见公公,至于婆婆,生下孩子就去世了。她边走边理清夫家的关系。家里三个孩子,都是她公公一手养大的。她的夫君排行老二,上头有个在边境当将军的哥哥,下面一个刚刚弱冠的弟弟。虽是弟弟,却掌管家中的财政,外头的家族产业也是他主持。可以说是顶半个家的人了。
而她的夫君,原本是朝中大夫,一年前突染恶疾,从此病入膏肓,无法下地。又碰巧到了婚约的时间,不得已,只好照常迎娶她。
这样想着,已经到了大堂。抬眼望去他他的公公已经坐在主位上了,下手位是一位年轻男子,肤若凝脂,偏偏如玉。嘴角总是带着一丝笑意,有些亲和,又有些疏远。
“泣儿见过嫂嫂。”声音有些沙哑,似些鼻音。
“梦芝拜见公公,叔叔有礼。”唐梦芝微微回礼,看的出举手投足间都是规矩。
“嗯。”上方的低沉的声音,没带什么感情,应了声后就不在说话。
唐梦芝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是公公对她有意见,还是本性如此。
“爹,我带嫂嫂去看下店铺,午饭就在外面吃了。”
“去吧,晚上要回来吃,多穿点衣服,坐马车去。”截然不同的反应,她的这个公公真的好像不喜欢她。
她还在胡思乱想,一只手就已经拉着她出了大堂,还是那冰冰凉凉的。
“嫂嫂不用胡思乱想,爹他外冷内热,并不是讨厌你。”泣儿嘴角含笑的解答了她的内心,心思细腻。
唐梦芝侧头看看她的小叔子,比她高一个头,身材纤细,样子应该随她的婆婆了,很是清秀干净,若是个女子定不输与她。
“好看吗?”泣儿突然凑到她眼前,近的连呼吸都感觉到,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她自己。
唐梦芝突然心跳加速,不自觉的脸红了,急忙忙的推开泣儿。慌慌张张的上了马车。隐约能看到灵巧的耳朵也是红的。
泣儿觉得他这个嫂嫂真的单纯可爱,刚刚看他的样子真的忍不住想要捉弄。只是,
想到他那卧病在床的哥哥,又有些同情嫂嫂,才刚进门,连夫君的面都见不到,只能守活寡了。
一路上,因为刚刚泣儿的逗弄,唐梦芝一直看外面,她是江南女子,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长大后就直接嫁到京城来,从未自己出过门。
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小贩,讨价的,嚷嚷的,胡同里小孩的嬉笑,都让她欢喜,也慢慢的从刚刚的羞恼中回过神来。回头看向闭目养神的小叔子,他是怎么在这繁杂的染缸中留有一身干净气息的?大大的眼眸里写满疑惑。
“嫂嫂可是有什么困惑?”睁眼就看到自家嫂子呆呆的看着自己。
“额,没事,我们这是去哪?”
“嫂嫂已经是二哥的妻子了,也是我们安家的掌管人,家里没个女主人,自然要开始接管安家的一切了。”
“这。。。。”确实也没听过男儿管家的。
“嫂嫂放心,我会安排人辅佐你的。”
唐梦芝看着泣儿的眼睛,莫名觉得安心,她这个小叔子,总是有让人安定的能力,好像什么事都胸有成竹,掌控全局。
那是她第一次见过她的夫家是多富有,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小叔子有多强大,那个瞬间,深深记入了眼,记上了心。
“嫂嫂,你来。”
泣儿拉过小嫂子的手,把她按在书桌前,微微俯身跟她讲解,清冷的声音缓缓道来。唐梦芝听着耳边的声音,心思跟本没在账本上,她从来没学过这些,脑子晕晕乎乎,她的小叔子又在身边教导,还能闻到药草味,更是迷糊,何来与男子如此接触过。
泣儿看小嫂子频频点头,自然看出她是没听进去了,呆愣的样子,少了几分规矩,多了分可爱。
“少爷,玉阁来信,说是让您去一趟。”
玉阁?那是什么地方?唐梦芝不解的看向泣儿。
“嫂嫂,我出去一趟,等会你先回府吧。”泣儿并没有打算解释,丢下一句话就走了,似乎有些急促。
唐梦芝从泣儿走后就更没心思看了,起身打算回府。
“晚玉姐姐,怎么了?”泣儿到了玉阁就直奔晚玉的房间,若没有大事,以晚玉的性子是不会突然找人通知他的。
“别急,先喝口茶。”娇软的声音,似是一双芊手揉捏着心脏,疼的厉害。
泣儿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等着晚玉的解释。丝毫不怀疑是否有毒。
“阿落,那边收到消息,上边有人暗中操作打算在途中吞掉即将下发的军饷。”
晚玉担忧的看着泣儿,她知道家人是泣儿的逆鳞,更何况他的大哥还是在刀枪上过活的,军队没有军饷,犹如断了后路,只能等死。
“查到是谁了吗?”指尖划过杯口,眼里是压制的怒火,敢动他兄长!
“查到了,要怎么处置?”晚玉牵过手,毫不在意的问道。惹了她阿落,定不会放过。
“随你。”泣儿也没有收回手,就任由晚玉牵着她,对她,是相信的。
晚玉最喜欢的就是阿落对她的信任和放纵,起身坐到他腿上,肤脂白玉的手臂揽上泣儿的脖子。
泣儿扶着晚玉的腰防止她后倒,口中的柔软勾人心弦,却也没失去心智,浅尝即止。
“晚玉姐姐,你越距了,我该回去了。”泣儿怎能不知晚玉的心思,只是,无法回应。
“阿落,你可见过你嫂子?”
“自是见过。”
“那,可有我好看?”
泣儿看了眼晚玉,轻轻推开她,没有回答,直径出了门。晚玉失望的放下想拉住他的手,我到底还是不能近一步吗?玉阁的掌柜,京城有名的花魁,一手建起了玉阁,招招手,哪个男人不心甘情愿的,可这掌柜偏偏喜欢上那安府的小少爷药罐子安泣落。一个是风花酒地的尤物掌柜,一个是富可敌国的世家小少爷,这两人怎会有交集。
泣儿回到府上,询问了下人,二少夫人已经回来了,在二少爷房内照顾呢。
泣儿先去拜见了父亲,才回房休息,吩咐丫鬟晚饭再叫他,不得打扰。其实他要去处理那暗中作祟的人。
“二少夫人,分家的人来了,您去见见吧?”管家在门外说道。
“分家的人?我去吗?”唐梦芝不解,这种事不是要她公公或者泣儿去吗?怎么会让她这一个刚刚入门的媳妇见?
“老爷刚去祠堂了,小少爷在休息,吩咐不得打扰,您是二少夫人,自然只能是您去见了。”管家恭敬的回答道。
是了,现在她是二少夫人,也是主子了,自然不能推托了。让丫鬟整理衣服,随管家去了大厅。
“安纪见过二少夫人。”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见到唐梦芝,报上名字行礼。
“有什么事吗?”
“安纪是来领劳费的。二少夫人请看,这是单据,一共五百两。”
唐梦芝接过单据,扫了眼,都是昂贵的瓷器物品,满满当当一整张纸。虽说唐梦芝家境良好,却也没有这般大开销,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分家。就算再富有也经不起这样消耗。
“这钱是否太多了?有些完全可以不用的,何必费这钱。”
刚刚还恭敬的安纪听唐梦芝这样说,突然换了脸色,满是傲气道“听这意思,二少夫人是不给了?哼!你只是嫁到我们安府冲喜的小姐,真当自己是当家主子了?”
唐梦芝从小的规矩使得她说不出污秽之词,这般诋毁,却也不知怎么反驳,急红了眼。
“安纪,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对我嫂嫂说话?”
泣儿披着大褂走来,似是刚刚醒,还未收拾便赶来了。走进大厅,也不看已经跪下的安纪,扶着唐梦芝坐下,“嫂嫂莫急,我来处理。”
“安纪,我嫂嫂说的在理,确实不用给这么多钱,一些不用的东西就免了吧,真当我本家是捞不完的吗?”泣儿喝口茶,暖暖身子,接着道,“安珅,吩咐下去吧,安纪分家冲撞了二少夫人,以后免去劳费,其余分家减去不必要的劳费,以儆效尤。”
“是。”安珅,安府的管家,命人拖走已经吓坏的安纪,下去办事了。虽然他掌管府上所有事情,但他知道,主子是主子,不可过越。看一眼呆滞的安纪,不屑的回身关门,主子能给你一切,自然,也能收回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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