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生婆
“瞎话,瞎话,关上门打死 ,掌灯一看,一个大黄尾巴。”
小时侯听到过许多“瞎话”,用现在的话,叫神话故事。
那时候,春日里农闲的街头,夏日里晌午的空暇,冬日里背风的墙跟,还有黄昏掌灯后的热炕头上,都是讲“瞎话”的好埝儿。讲瞎话的人讲得上瘾,听的人听得过瘾。
今天讲的是接生婆。
话说有个老嬷,娘家是接石子庄(老嬷娘家住深山里,因后山有两座山挨得很近,两座山挨得近并不算什么奇事,奇就奇在这两座山顶上,各自长出一块石头。南山的北面长出一块,北山的南面也长出一块石头,远远看上去,两块石头就象接到一块,但是走到近处,便能发现两块石头还得隔着丈把远。以此为据,起庄名叫接石子)。
婆家庄名叫檀棒行(檀棒,一种树名,生长缓慢但木质坚硬,常用来做兀扎子。因为老嬷婆家庄西头有一片檀木,固起庄名檀棒行)。老嬷年方六十又六,虽然是一把年纪,身体却相当健朗。
冬闲,这一日,听赶集路过老嬷庄的娘家人捎信来,说娘家95至尊的老娘想她咧!
庄户人过日子,炕头炕尾都是活。春种秋收夏锄草,冬天难得数日子的闲日,也得上山里砍柴搂草烧炕。伺候公婆伺候牲口伺候鸡狗鹅鸭。一天三时的饭食。早晨起来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得操持。
老嬷数指一算,才觉自己半年多没回娘家了!
老嬷提前安顿:给老伴办好了三天的饭食;帮着老伴儿给老牛铡了三天的牛草;给鸡狗鹅鸭煮好了方瓜,老伴只需喂家禽的时候加上点麦麸皮就好。
这天清晨老嬷起了个大早,烧好了炕做好了饭喂妥了牲畜。
又从白面缸里挖了两瓢面,和好,找了个包袱盖着,放到个篮子里。想着见着自己的老娘,亲手给亲娘包顿白面大白菜水饺。大家大口,上有老的,下有小的,粗粮都得算计着吃,更何况是细粮白面......
吃罢早饭,老伴体贴地催促道:冬至(老嬷大儿子的小名)他娘,抵早不抵晚,你不是待走娘家吗?早早动身吧!说完转身就去牛棚喂牛了。
老嬷挎上篮子,往娘家走。是呀,一是抵早不抵晚,二是半年不见亲娘,平时忙着不觉觉,现在闲下来了,还真想娘了。
这样想着,脚底下加劲,碎步迈得格外快。
老嬷婆家隔着娘家走山路得有十二三里路。从檀木行往西,经过柳村沟(村庄名),再翻过一道分水岭(分水岭是一座山岭,往往是山岭南边村庄里的河流往南流,而山岭的北边,村庄的河流往北流。同样,分水岭的西面的河流往西流,而岭东面的河流往东流。),站在分水岭上远远一望就能看见接石子山了。
老嬷一路住西疾走,走到了半山腰,不觉腿已发酸,口喘粗气。想着家里的老娘,咬着一口劲,寻思着到了分水岭顶上稍一歇脚再赶路。
脚步慢了下来,看好脚下的山路。忽然,风吹草劲声,老嬷觉着不大对劲,抬头一看,俺阳来!一个大狗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挡住了去路还定定得看着她。
老嬷心里一颤,不敢往坏处想:嗯?这是谁家的狗?跑这么远?再仔细一想,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有什么家畜啊?难道难道叫我碰上马虎(狼)了?
老嬷也活了大半辈子了,没做过亏心事,心胸坦荡。在这遇上了这野物畜力,一开始有点慌张,但是马上镇定下来。看着那野物也没扑过来,便给自己壮胆,说:俗话说好狗还不挡路唻,你是畜类我是人,你有你的地盘我有我的房田,咱井水不犯河水呀!这样,我得去看俺娘啊!你行行好,别在这吓唬我,让开路让我过去吧!
马虎还是不走,仿佛听懂了老嬷的话,慢慢地走到跟前,拽着她的上衣使劲扯着她就往前走。
老嬷心里想,这是怎么回事啊?可是拗不过这牲畜,只好放下篮子跟着它走。走了大约一里多路,看见了一个大石扎。石扎前面有一棵树。来到的树下才看见树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洞口。老狼还是拖着她往里走。老妈心想这下可没命了!带把我拖到洞里干啥呀?不如现在一口把我吃了算了!
老嬷到了洞里定了定眼神,却看到了另一幅景象,一只母狼正在呲牙咧嘴的下狼崽子。这只母狼在宫缩阵痛的催促下一阵阵的哀嚎,宫口已经都开全了都能看见小狼的头了但是小狼就是出不来。
老嬷看了一眼,大体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同样都为母性,生了六七个孩子,老嬷并且是学了娘家妈的手艺,在村里干的也是接生婆。这件事倒难不倒老嬷。
看着母狼无助的眼神,老妈过去轻轻拂了拂它的肚皮,左边摁摁右边摁摁,只是光看到小狼的头越来越近,却不见小狼下生。
急得老嬷一身汗哪,这真是前有狼,后有狼,进退两难!
没有办法,上手吧!.
老嬷左手挽挽右袖子,右手挽挽左袖子撸整好,再次拂了拂母狼。小心奕奕地把手伸进了母狼肚子去。母狼一惊,但是无力反驳。老嬷在狼肚子里摸索,突然一下触到了一个硬硬东西,试探着摸索,到底是啥东西?
老嬷千小心万小心,用手握着硬东西住回缩,拿出来一看,俺阳来!虽然是血乎了烂的,也能看出来这是个妇女头上戴得银簪子!
拿出来以后,老嬷再试试摁摁母狼的肚皮,这回可好了!小狼出溜一下子就出来了!
这出来一个就好了,往下都是顺顺当当,接二连三地出来了3个小狼。
原来是这只母狼也是干了坏事,有一回吃了一个老嬷嬷,由于吃得急,把老嬷头上的银簪吃到肚子里了……
老嬷看看小狼已经顺利下生,转身往洞口走。
门口的大狼不再阻拦,低头跟着老嬷往外走。走到放篮子的地方,大狼一口咬起篮子,顺着山路往前走。一直把老嬷送到山顶。
到了山顶,往前走就是一路下坡,老嬷看看太阳已经偏西,疾步往娘家走!
到了娘家,娘家妈早已经吃过了午饭,老嬷也没敢提起这段惊险的经历,只是拿了个煎饼卷上大葱吃了起来。
一个月以后,老嬷一大早起床,推门一看,大门口西侧有一只死羊。又过了半个月院子里又有两只野兔子。老嬷和老伴琢磨琢磨,估摸着是那只狼送来的。老嫲在一个月黑星稀的夜晚,出去吆喝:以后你可别来了,俺也不稀罕你的东西!你也别出来吓唬人了!
后来,那只马虎(狼)再也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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