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重新出发。”
李云在电脑屏幕前给自己打气，抬头纹也抵挡不住李云的激情。
“重新出发 重新出发 你重新出发几次了，三年一次，四年一次，你明年过完年就40了 ！别人叫你青云，你自己没点数嘛，老李！老李！”
“孩子孩子没有！事业事业没有！”李嫂扔下手机，把电视也关了，更生气了。
“折腾什么折腾，年轻的时候喜欢你折腾，你现在还年轻嘛？四十了啊 老李！
你让我怎么办？”
李云顿时，那长期伏案导致的僵硬的、高耸的肩膀，垂了下去。
没上大学，早早工作，23岁就在小公司做总监的他，也许本来有另外一番人生吧。在小城市不出来的话，公司以及自己做业务的收入，可能房子车子孩子都有了，轻松惬意。
24岁的他放下了小公司，放下了小城市，也没去北上广深，跑到重庆这样一个二线城市。学历不好的他，也没进大公司上班，还是找个小公司上班，但变成了基层，毕竟大城市工资高，和以前做总监一样，开销却翻了三倍，毕竟之前在家不用租房，外卖，通勤。
工作几年，在大城市的小公司做到合伙人，30岁整那一年，年收入到了二十万，小公司收入有上限，工资十万，自己的业务十万，又不满足了。
创业，灰心，再工作，再创业。如今年近四十，创业整十年。再灰心，想工作，完了，大公司总监岗位没戏，小公司他不去，他不想再回到23岁出发的原点。因为他的领导可能小他十几岁。
原先23岁，在他团队的同事，不如他懂的多，也不如他什么都会。但是现在在一家地方性的的广告公司做着领导了。
李云想想也不愿意再给自己打气了。
“就像你说的，老婆，我可能是忽略了年纪吧。”他说，“老婆，我总以为自己年轻。”
“社会可不是这样。40岁的人，怎么去找工作，你的领导可能就是那个25岁，没什么花心思，甚至也没你努力，安安稳稳成长起来的少年，他今年33，34，你让他他怎么接受一个年纪比自己大的，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经历的下属呢。”
创业，九死一生，还是一条很难回头的路。
“李云，你要是凭借过去优秀的履历直接在40做上大公司总监。那我们后半辈子也就踏实了，可是你看看你的学历。大专。履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认识，谁听过！你还不认命。折腾来折腾去。会的多，没有一门本领是大师。哦，会的多，你去创业了。没错，作为创业者，你理应会的多，现在呢？作为一个员工，你的年龄、能力、都不能适配到公司体系中了啊。就我们公司，我都不要你。你不合适。老李！你不合适！”
“你没成功，现在高不成低不就，你让我怎么办。当时抱着成功了再生儿育女的心愿，好好教育子女的心愿，可以给孩子最好的心愿，我们都充满信心的，等啊等，如今呢。你在纠结下一个项目做什么，而我也35了。我都成高龄产妇了！”
老李合上屏幕，不说话，表情也看不见了。李嫂看老李这样，也缓和了一点，风风雨雨的都走过了，老李再差也比老王强。
“人生，不是只有事业的，即便你现在找一家愿意接受你的企业，每个月还拿你25岁的工资，我们也可以生活的好好的。你在追求的是什么呢。活出个名堂？活出个名堂又能怎么样？”
“你的爷爷早就告诉你了，当不了一把手，就当二把手，三把手。你说不，你还说他跟不上时代，能力最重要，只有创业有出路。可是能力，你又什么都学，你小破公司做多少年了，你自己数一数，你连个总监都没招过。你全能，你全能有用吗，你也就24小时的呀。”
“你倘若压一压你身上的自我，就在公司上班，一直工作到去年，就一直做一个行业，你去年一次性输出的东西，可能超过你过去所有啊。公司呆着，有什么不好。阻碍你什么了。”
“平庸摆在你面前，我希望你从心出发，选择他！”
然后老李就来我这面试，我这个人爱聊天，就知道了这些面试前的故事，我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仿佛是我在面试。
他问我，如果创业成功率万分之一，失败则未来失业，你还会选么。我抿着嘴，看着面前这个真实的男人，不知所措。
老李最终选择接受了平庸，我也最终没接受老李，我说对不起，你老婆的说的是对的。
他说，是，我早知道。
走的时候，我问老李，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呢。
老李说：我还有两个面试，都不行，我就只能吃老本了，把七八年前家里人凑钱给我在重庆买的房子卖了，回家生孩子，在初高学校附近开他个十家八家复印店。
“牛逼。”我点点头，然后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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