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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夜(下)

第八夜(下)

作者: 云间月皎皎 | 来源:发表于2022-10-23 23:57 被阅读0次

    在建安时代生于乱世的曹操,是枭雄,也是建安诗人的典型代表。

    他的诗洋溢着英雄的意志和诗人的才情,结合了一种唯我独尊的“霸气”;在霸气专横中,又觉得他的思考真诚合理。

    他的政治理想和远大抱负,是因乱世而生的;他的抒情言志的传世诗作,也是因时代背景的感发而产生的。因此读他的诗,是读历史,读他的人生故事,也是透过诗读他的价值观。

    曹操说:“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这番话确实是霸气外溢,也确实是把握到历史发展的必然轨迹。

    据传,《短歌行》是赤壁鏖兵之前所写,也是他抒情言志的代表作品之一。

    《短歌行》是一首拟乐府的诗,每四句换一次韵,形成一个音乐的段落。

                《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当面对着美酒,放声高歌的时候,感情比较奔放,平时总是藏在心底的郁思,此时也会涌上心头。

    曹操因饮酒听歌而想起了人生的短暂无常。然而,他本是卓尔不群的,他在“人生几何”的哀叹里,包含着一个英雄壮志待酬的志气和意境,而非同于一般文人的伤春悲秋。他大声发问:一个人能有多少年的寿命呢?

    人近暮年后,逝去的日子只会是一天比一天多。他深知,一个人再多的宏才伟略,一旦未实现,都将在其生命结束时全部清空成零。

    曹操是有卓识远见的,他的志向一直是以统一天下为己任的。赤壁一战,奠定了三国鼎立数十年的局面。以曹操54岁的年龄,纵有再多的雄才大略,终其一生也只可能统一北方,而无法统一天下了。

    因此,英雄在写诗发问时,虽是雄姿英发、豪情万丈,但心情也是悲凉沉重的。

    对酒当歌触动了他,使得他感情激昂,郁闷忧愁都涌上了心头,解忧的办法只有再接着饮酒,一醉解千愁。

    曹操的郁闷忧愁因何而起呢?“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这回答里充满了执着的追求,追求美好的愿望和远大的理想。古往今来,这种追求向往的怀思之情,是最能够打动人心的。

    “那青青的颜色就是你当时所穿衣襟的颜色,它是那么长久的留在了我的心里,我的记忆里。”

    这是在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非也!赤壁之战时,曹操的主要对手是孙权和刘备。孙权,字仲谋,当时只有20多岁。曹操有一次和孙权作战,看到对方阵容整肃,就叹息说:“生子当如孙仲谋。”他渴望孙权、刘琦这些年轻的贤才干将可以为他所用,希望他们前来归降,不要再和自己对抗。

    下一句又表明态度:如果这样的青年才俊来了,一定用隆重的宴会款待,但语气中已俨然确定了宾主之间的君臣名分。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作者怀思明月,不是男女之间的卿卿我我,而是用明月来比喻有才能的人。

    曹操急于统一天下,渴望招揽贤才,唯恐有才能的人不肯为己所用。“这么美好又高远,就像月亮一样,什么时候我才可以把你摘下来,拿在我的手中?”诗情之中感情深摯浓烈,还是流露着不变的霸气。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作者接下来又回想,曾经收留过刘备,待他很好,还帮他出兵攻打吕布,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彼此珍重过去那一份感情?难道过去那些苦心真的就都白费了吗?

    随着作者对人对事的思绪一层一层地递进,他求贤若渴的心情,也终于在下一句归转到统一大业上了。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入夜之后,应该倦鸟归巢了。乌鸦为什么还在绕着树飞来飞去?这是眼前的实景,其中也寄寓深意。

    古人说,良禽择木而栖。真正有才能的人,要想在乱世之中做一番事业,就必须为自己选择一个英明的主人,而不能错误托身给一个昏君。

    曹操的言外之意是:大丈夫立世创业,不是都要选择一个英明的主人吗?为什么不选我曹孟德这样的明主呢?刘备、孙权来投奔,我一样能真心爱惜他们的才干,带着众人一起创造不朽霸业。

    最后结尾的四句,作者是用“山不厌高,海不厌深”来比喻自己对人才的渴求,并且以明主自居。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更是自比周公,礼贤下士。这里再次表达出来,希望自己能够完成周公那种大业的愿望。

    在建安那样的乱世,还天下统一,还百姓安稳生活,这种愿望是符合民心的。尽管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尽管被历史评价为枭雄,但从他的诗歌里,可以看到他的另一面,一腔渴望安定天下的真情和一副悯时悼乱的热肠。

    曹操这种心怀天下的悲慨,是开阔博大的。其语言朴实直率,具有直接感发力量。这样的特点在《苦寒行》、《观沧海》等作品中均有体现。

    他不仅开创出建安一代诗风,而且还以他的身份地位推动了建安文学的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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