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都是我妈的骄傲,是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家里的奖状密密麻麻贴了一墙,奖品多到一个柜子都装不下。然而在我 16 岁那年,我妈不顾我的反对执意带着我住进了江屿白和他的酒鬼父亲江明风家里,我过去的平静生活彻底结束。
我的亲爸据说是因为喝醉酒天天打我妈,我妈受不了所以带着我跑了。可是我不明白为何过了这么多年,她挑来挑去最终又挑了一个酒鬼做我的后爸。
我永远都记得江明风第一次动手打我妈的时候,是我们去他家里的第二个月。那一天不知道他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里,一进门随手就把衣服扔给我妈,我妈一时手滑没接住,引得他瞬间发怒,连骂了好几句我妈是废物,骂得不过瘾又用脚踢。
我刚好就在旁边目睹这一幕,我怎么能容忍有人这样对我妈,于是毫不犹豫拿起茶几上的杯子使劲朝江明风的后脑勺砸去,谁知他并没有像我在电视上看的那样立刻倒地不起,而是毫发无损地转过身掐住我的脖子,若非我妈使劲咬住他的胳膊让他不得已松开手,恐怕我就要被他活活掐死了。
那一天的最后是以我妈流了很多血才让这场悲剧落幕。我妈的头被江明风按到墙上撞了很多次,直到血肉模糊,那一天如果我的手上有刀,我一定毫不犹豫杀了江明风。而江屿白,自始至终站在房间的另一侧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恶魔存在,江家两父子恐怕就是恶魔的化身。
那一幕给我的冲击太大,我每时每刻都渴望逃离这个家。我不是没有跟我妈说过,可是那么疼我的她,对我百依百顺的她,只有在这件事上她拒绝得不留一丝余地。
我不仅讨厌江家父子,讨厌新班级,我还讨厌巷子里的人。每当我放学回来从巷子里经过,那些大人都会在我背后说悄悄话,他们声音很小,对于天生听力不太好的我来说,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因为他们从来不像我以前住的地方那些人一样见到我总是笑眯眯的,他们平时看我的眼神明显带着嫌弃。
我终于在一个夜晚下定决心离家出走,只是被江屿白打乱了计划。
那晚我收拾了一些需要带走的东西,又将给我妈写的信放在她常见的地方,等确定所有人都睡着后蹑手蹑脚出了房间,没想到我在客厅见到了江屿白,准确地说是在冰箱旁边见到了江屿白。我从不知道看似冷酷,天天一副拽样的江屿白竟有那样一面:他蹲在地上像个头野兽一样拼命往嘴里塞着东西,他塞得很快很急,那些东西根本没有咀嚼就被他咽到了肚子里。
我一时石化当场,但很快镇定下来,理智告诉我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我掏出手机趁他不注意拍了好几张。没想到他紧接着又开始匍匐在地,拼命抠自己的喉咙,刚吃进去的食物被他抠出来,为了不发出太大声音,他拼命压制着自己以至于他的脸憋成紫色。
我一时不知该继续逃离还是趁此机会上去报仇,鬼使神差,我从冰箱里给他拿了一瓶水,他的身体很明显顿了一下,随即将水接过。然后我飞快转身回到自己的房子里锁上门,那一幕让我完全忘记自己的逃跑计划,开始根据看到的情况在网上查资料,“交替性暴食厌食症”,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病。
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江屿白竟破天荒地特意在巷子口等我。他什么都没说,看到我走出来便跟在我的后面。我本来就和他一样的年纪,来到他家后就和他读一个班,只是在班里他从不肯和我说话,也不和我一起上下学,所以班里同学根本不知道我和江屿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心里清楚他跟着我是想让我将看到的事情保密,可他这么别扭地不肯开口,我自然也懒得说话,直到要进学校大门。
“沈离,昨晚看到的事,保密。”
“可以,但我要封口费。”
“沈离,你果然跟你妈一样。”
随后他径直绕开我进了学校。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巷子里的邻居每次在我背后说的是我妈坏话,他们说我妈就是为了钱才嫁给江明风,所以江屿白刚才那样说我。
说归说,但当天晚上,江屿白趁着我妈和他爸出去后还是来到我房间给了我一笔钱。整整一千,这笔钱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意思,对我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不过,我并没有露出满意的样子。
“江屿白,这一千块,你只能买我在你爸面前保守秘密,而要想不被同学们知道,你需要付给我这个数。”
我用手势比了一个五。
“沈离,你他妈别太得寸进尺,你以为你去班里说,会有人信吗?”
“他们不信我,但他们不会不信这个。”
我拿出手机,照片上正是他狼狈不堪的样子。
“沈离,你有种。”
他恶狠狠地朝着我的桌子重重砸了一拳,随后又一脚踹开我的门气冲冲地出去。不一会,五千块钱现金放在我的桌子上。
“沈离,你最好祈祷,别有一天有把柄落在我手里。”
他的表情很狰狞,但我一点也不怕,从我妈带我来到他们家我就知道我的噩梦开始了,而且这一辈子都很难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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