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中,立新是最懂酒的,所谓的懂,也不过能喝出入口的酒劲头是大是小和刚烈还是绵柔;而判断杯子里斟的是瓶装还是散装,他只须一只手端杯,另一只手轻轻地从杯口向鼻孔挥一下,就可得出结果了。
与我们这些人喝酒不同,立新总是小口慢饮,微闭双眼,无声地咂咂嘴,很享受的样子;我们则举杯见底,不问柔烈优劣,我们判断酒的好坏,得看第二天的结果:“不上头”就是好酒,反之就是劣酒。
立新从八岁就学会了品酒,那时品的只是酒精度数高低,因为每次为他爸爸打的都是同一种散装白酒。第一次他只是用舌头舔一舔瓶嘴,有一种瞬间飘升的空灵感,他说他一下子就爱上这美妙的液体了。后来每次打酒他都喝上一口,从一小口到一大口,然后在进家前偷偷的兑满水,惹得他爸每次都大骂商家无德。
时间一久,立新有了酒瘾,一口酒已经难以满足,就琢磨来钱的道儿,他从城里批发一些孩子们喜爱的小把件,在班上加价卖给同学们,挣钱买酒喝。
立新的心思缜密,每次喝过酒都有办法不让别人知道,以至于从来都没有人发现他是个酒徒。
直到他上班第一次发工资,给老爸买了两瓶洋河大曲,在晚餐的桌子上摆了两个杯子,说:爸我陪您喝一杯。他爸直眼瞪着他说:咋的,地下转地上,公开啦!立新一愣:爸说啥呢?他爸像个顽童似的笑了起来:我啥也没说,傻小子,给老子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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