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母女
温筱看着此刻正坐在梳妆镜前化妆的温岭,脸上洋溢的幸福那么明显,心中五味陈杂。温岭和温遇,温家的这对姐妹花,仿佛命中注定一般,看来都逃不过那人眼中的柔情。作为“温筱”,不管怎样,她是希望自己的这个“妈妈”能够幸福的。
“筱筱”温岭拉着她的手,神色温柔,眼睛里充满愧疚。温筱知道,她眼中的愧疚是因为温遇——“温筱”的生母。但是温岭不知道的是,真正的“温筱”在16年前的那场车祸中跟温遇以及温家父母都在那场惨烈的车祸中丧生。现在的“温筱”只不过是来自异世的一抹孤魂。也正因为这样,现在的“温筱”对温遇,并没有太多感情,反而是对一直悉心照顾她的温岭感情很深。
“温女士”温筱正色地看着温岭道,“你要向我保证,嫁给他你一定会幸福”
“筱筱…”温岭紧紧握着自己女儿的手,眼里充满怜惜,她与南川,若是得不到女儿的祝福,是不可能安心在一起的。而现在温筱所说的话,就代表她不反对自己嫁给南川。
虽然温筱觉得南川太过花心,不是柔弱的温岭能控制的,但还是希望她顺遂自己的心愿。
“好了,妈”温筱轻轻抱住温岭,“新娘子,不能哭的奥!我知道”,温筱顿了顿,“您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筱筱,他…”
“了解,了解,他是我爸爸嘛”温筱眨着眼睛俏皮地打断她,“小姨,以后您还是我的妈妈”
听了这句“小姨”,温岭再度红了眼眶。今后,不论是作为温筱的小姨还是妈妈,她都会一直照顾她这个女儿。
02 南川
“咚咚咚”
“阿岭,你好了吗?我进来了”
南川推门正好看到化妆镜中的温岭,还是忍不住被她的美丽打动。温岭的美与温遇不同,温遇的美张扬霸道,仿佛黑夜里绽放的玫瑰,让人窒息;而温岭的美温和淡然,像莹白的茉莉,淡香宜人。
“哎呀,爸,您怎么这么急啊”温筱跑过去作势要挡住没什么耐心的新郎。
“坏丫头”南川无奈的看着挡在门口的温筱,把手伸到他面前一副财迷样子。大方地将一个红包“啪”地拍在温筱的手上,又伸出手指戳戳她的脑门,语气酸酸“跑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待就是一年,回来也不先看看老爸”
温筱收好还算厚重的红包,笑眯眯地说道,“这不您娶媳妇,我这就赶回来了~”
“你也知道是你老爸娶媳妇,哪有女儿先跑到新娘子家住着的”南川嗔怪道。
“谁让您娶的媳妇是我最最亲爱的妈妈呢”温筱俏皮地眨眨眼睛,又揶揄道“不过,老爸,您这是吃老妈的醋呢,还是吃我的醋呀”说罢也不再过多为难便将南川让进门。
辅一进门,南川就看到镜子里映出的姣好容颜,走到化妆镜前,将手臂环抱住自己的女人,下巴抵在温岭的头顶,就想这样陪着她一起到老。
温筱望着镜中高大的男子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小巧的女子圈在怀里,眼神中柔情四溢。不得不承认,已到中年的南川仍然掩不住风流之姿,眼角的笑纹更增添了一股成熟的魅力。她想这也就是为什么强势如温遇者,也逃不过这双多情的桃花眼。一对璧人,温筱感叹。
03 家人
“爸,以后妈就交给你了,你可要让她一直幸福下去”温筱在他们身后说道。
“筱筱,相信爸爸,我们一家人都会一直幸福下去的”南川左手将温岭拉起,右手牵起自己女儿的手,这两个女人,将是他今后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南川闭一闭眼,脑海中浮现另一个女子张扬的笑。阿遇,以后我会照顾阿岭和筱筱,请你在天上护佑我们…随后睁开眼睛,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妻女。
“咔擦”准备上来给老妈拍几张靓照的南奕函正巧看见这一幕,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将这一刻的幸福定格。
“臭小子,进门不知道先敲门啊”南川作为公众人物,对相机的声音格外的敏感。
“突袭才能有意外收获嘛”南奕函亮亮手中的相机,作为一名准职业摄影师,相机怎么可能离身。
温筱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大男孩,才17岁的年纪,身高已经拔到183,鼻梁挺直,一样深邃的桃花眼,估计将来不少女人要受他祸害。
“姐,回来了也不找我玩”南奕函搔搔头,脸上有可疑的红晕。对于这个异母的姐姐,他总是有些害羞,更多的是想亲近。
“你不是去西藏采风了吗?我要去哪里找你?”温筱笑着反问。
“额,这个,呵呵,”南奕函更加不好意思,“姐,那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啊,还回去吗”
“恩,我的任务完成了,学校会派其他老师接替我”温筱拍拍弟弟的胳膊,“等爸妈去度蜜月就是我们俩的天下了”说着还朝南川不怀好意地眨眨眼。
“这丫头,怎么也跟你弟弟似的”温岭在南川怀里有些羞赧。
“我们当然像啦,我们是姐弟嘛”南奕函笑着接话。
04 横祸
在温岭的惊呼中,南川将她打横抱起,温筱在身后帮忙托好婚纱,南亦函则率先在前面帮忙开门领路。
由于南川身份的缘故,婚礼并没有大肆张扬,虽然他也很想昭告天下从此以后温岭是他的女人,但奈何温岭和温筱都不喜热闹的场面,温遇和温家父母车祸去世后,温岭独自带着温筱生活,跟温家其他人也都断了往来,因此他们只是邀请了三五挚友,此刻大家应该都已经在南川的别墅里等着了。
楼下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南亦函打开后车门,南川将温岭安置在座位一侧,自己绕到另一侧也做进去。温筱探身帮妈妈整理好曳地的婚纱,随后自己也坐进副驾。南奕函坐上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周末的A市道路更加拥堵,温岭家又住在靠近市中心的地段,车子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从拥堵的交通中出来。
要上高架的时候,温筱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胃里也酸酸的仿佛有东西要吐出来。她想大概是昨晚一直噩梦,早上又没有吃东西的缘故。
“姐,你没事吧”南奕函似乎察觉到温筱的不适。
温筱强忍住胃部的不适摇头,额角似乎有冷汗流下,脸色也变得苍白。
“筱筱,是不是不舒服”温岭有些担心地探头到前面,“小奕,开慢点,筱筱是不是晕车了”
“妈,我没事,别担心,大概是早上没吃饭,到了酒店我就不管你们啦,先要让我吃饱”温筱强打着精神开玩笑。
事故的发生似乎只是在一瞬间,温筱抬头看向前方的时候,甚至没有来得及辨认从前方货车上坠落的是什么,便扑到南奕函身上抱住了他…
陷入黑暗之前,温筱听到尖锐的刹车声以及家人惊痛的叫声,嘴角扬起欣慰的笑容,她想,那一家人应该是没事的…
05 醒来
温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可梦里的场景又是那样鲜活,真实。爸爸妈妈,还有小奕,好多人,那么伤心地看着她。温筱的心也跟着痛了一下。
头很痛,温筱知道自己是有意识的,但又醒不过来。是谁,是谁在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是谁又在自己耳边呼唤着。
伏在床边正睡着的人似乎感受到手掌中微弱的挣扎,本就睡得不沉的人忽的抬起头来,眼神尚有些迷离。眼波流转间隐约带蓝,仿佛能吸人心神,这样魅惑的眸子配上那笔挺的鼻梁和微薄的唇竟不觉得女气。
安璟熙的眼睛紧紧地抓住床上的小人儿,仍不见醒来的迹象,修削的手指抓住他的手掌,生生地落下红色的印痕…
“裳裳,裳裳…”“姐…”
是谁在说话,分明听到两个人的声音,另一个声音却越来越弱。
“裳裳,你能听见我说话,对不对?”
他在喊谁,不对,不是喊她。小奕,小奕刚才在喊她。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
安璟熙看着床上的人皱眉,神色痛苦,额角冷汗。伏到床头喊她“裳裳,你能听到,能听到是不是…”
小奕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远,她想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
几番挣扎,床上的人终于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刺眼的光线,朦胧中看到一张着急的脸。
“裳裳,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去叫亦湘姐过来”说罢,男孩开心地跑出病房。
06 失忆
“裳裳,是谁”温筱怔怔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之前的男孩,以及后面跟随男孩进来的女医生,容颜靓丽。
苏亦湘皱眉上前,作势要给温筱检查。温筱偏头躲过,眼神有些迷茫。
“裳裳,别怕,亦湘姐只是要给你检查一下”安璟熙在旁边提醒。
“头还痛吗?”苏亦湘用电筒照了照温筱的眼睛,瞳孔反射很正常。
温筱摇头,“刚才很痛,醒来以后就好了”,又四下里环顾病房,“我家人呢?我弟弟刚才还在叫我”
苏亦湘和安璟熙对望一眼,分别读到对方眼中的惊诧。
“裳裳,刚才是我在叫你”安璟熙朝病床前走近一步,道“我们现在在A市人民医院,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在A市,我家人呢?不是他们送我来的吗?”温筱突然有些烦躁,脑子里一些混乱的东西正在渐渐靠拢,一些事实呼之欲出。
“裳裳…”安璟熙神色担忧,一把拉过苏亦湘“亦湘姐,你快帮裳裳看看…”
“我不是什么裳裳!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此刻的温筱拒绝任何人的触碰,犹如受惊的小兽。
“亦湘姐…”俊朗的大男孩神色着急地看着苏亦湘。
“别急”苏亦湘安抚地拍拍安璟熙的胳膊,“她身体至少没什么大碍了,撞到了头,又刚刚醒来,可能会对记忆产生短暂的影响,我下午帮她预约神经科的于主任”
“对了,”苏亦湘抬手看看表,又道,“我一会儿有手术,已经打电话给家里多做饭了,一会儿司机会送过来”
“可是…”安璟熙看向此刻正在呆怔的温筱,那种表情是他从未在林雨裳脸上看到的哀伤。心里一疼。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一直未出声的温筱开口说到,语气疲惫。安璟熙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亦湘用眼神制止了,不情愿地跟着苏亦湘离开病房。
苏亦湘带着安璟熙离开以后,温筱飞快地下床往洗手间方向跑去,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穿。
07 过往
温筱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陌生又熟悉。她该感谢上苍对她的厚爱吗?让她死过以后再一次重生,甚至还把沐修苒那张狐惑媚人的脸还给了她,右眼睑下方的泪痣妖娆刺目。
摸着自己的双颊,看到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齐刘海堪堪遮住眉毛,下面嵌着一双灵动的眼睛,眼角微吊如小狐狸一般,此刻被泪水洗过更加楚楚可人,小巧的鼻头下,是紧抿着略显暗淡的双唇。仿佛看到了那年及笄,15岁的沐修苒,如罂粟一般绽放,魅惑人心。
“煜哥哥,我跟姐姐谁比较漂亮?”年幼的沐修苒双手扯着宽大的裙摆在祁煜面前转个圈,大红的颜色愈发将她衬托出她放肆张扬的美丽。
“姐姐,你不会跟我抢祁煜的是吧”沐修苒眨巴着她狡黠的大眼睛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姐姐,你为什么不遵守约定呢”沐修苒看着被她点了穴道一动不动的沐修荏,“你说,要是我替你穿上这身嫁衣,嫁给祁煜哥哥,他会发现吗”
“啪!你不是修荏”祁煜怒吼着打了修苒一巴掌,修苒摔倒在地,冷笑着擦掉嘴角的血,“还是不行啊,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别费心思了,“相思”无药可解,你杀了我她也醒不来了”沐修苒恶狠狠地看着拔剑对着自己的祁煜。
“祁煜,我要你永远忘不掉我”沐修苒震断插在自己胸口的剑,后退两步到悬崖边,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手上蘸着鲜血在额头捏起口诀“祁煜,我以妖神之血诅咒你永世不得所爱”
过往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林雨裳早已泪流满面。她恨那个决绝的自己,她恨那个求爱不得因爱生恨的自己,更痛恨那个不顾姐妹情分为爱不择手段的自己。
08 再遇
元向北走进卫生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让他不禁退回去看清楚门上的标志“男”。但是此刻却有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站在镜子面前,微低着头,肆无忌惮地流着眼泪,甚至脚上连鞋子都没有穿。
元向北胸口突然钝钝的疼,这种感觉好熟悉。这张脸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甚至忍不住想要上前拥抱她,安抚她,给她一个依靠。
沉浸在痛苦中的温筱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直到抬头看到镜中的映像。慌乱地转身,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表情却并不是被陌生人打扰的狼狈。元向北看着那灵动的眸子,从慌乱,到愤恨,到恐惧,最后化为哀伤。
在她转身的时候,元向北心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那是一种许久不曾有过的感觉,却又是那样熟悉。眼前这个女孩儿到底是谁,为什么看着她转为哀伤的眼神,自己的心会这么疼。
林雨裳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略带探究的眼神,突然就明白了,他已经不是“他”了,因为她也不是“她”了。可是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心还是会恨,会痛。
慌不择路地跑出去,正撞上出来寻人的安璟熙。
“裳裳,你怎么跑出来了…”安璟熙跟苏亦湘谈完回到病房找不到人,慌乱地出来寻人。
“你怎么不穿鞋!”在林雨裳的惊讶声中,安璟熙有些愠怒地将她打横抱起。
目睹这一切的元向北看着温筱离开的方向,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帮我查一个人,A市人民医院,住院部4楼,4176”
那边人答了之后,他挂掉电话,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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