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靠山山倒,靠海海枯?
因为比你好一点的人会理会你,但不会好你太多。比你出色得多者,不想在你身上花费太多时间。当所谓的靠山遇上大的危机,就顾不上你。
当原宗明白这个道理时,已经太迟。
“你知道我并不能改变自己的生活。”田二小姐抱着原宗说。
原宗相信伯母的为人,但更相信伍起。
“我妈其实对你还是在意的。有时她也会使用非常手段。”伍起对原宗说。
原宗觉得伯母是希望他远离麻烦人物有所欺瞒。
“我没有猜错。伯母说的是假的。”
“她说我不守妇道。”
原宗不和小田说那么多。没必要。
原来田二小姐并不是田先生亲生的。
“到广州读个技校就好,何必让她上湛江读大学。”田妈妈怕小田知识多了会成为叛逆,曾经反对孩子去湛江。
“多年来我一直遭遇不公,总是被大姐欺负。但我妈每次都说我小气。”小田说。
原宗记起了林太的话————做人不要太好奇。原本自己要知道伍起妈妈有没有污蔑小田,结果小田说自己身世说自己嫁娶由不得自己。
“每个人一出生,对旁人来说,以后的人生如同掌纹那么明了那么难以改变。”她说。她看起来生无可恋。
原宗觉得自己对不起小田。小田一次次难以启齿,但原宗丝毫没有发觉她的不同寻常,在付长风他们那里迷失心智。
一瞬间,原宗内心乱糟糟的,和板芙镇市场一样。
他约凌小姐,凌小姐却说电子厂事多。
“办公室事情多。”凌小姐说。
凌小姐打算离开电子厂。
当尹大哥说孩子出世了,他当爸爸了,小凌忍了许久,还是鼓起勇气。
“尹大哥,其实孩子不是你的。”
尹大哥沉默半晌,看着同乡小妹许久,竟然不是愤怒,而是苦笑。
“小凌,你才来我们这里几个月?”
“是的。”
“我好失败。”
“大哥。你别难过。”爱怜者说。
“很多同事私下知道吗?”
“我……是……是的。”小凌一下子恢复娇羞。
“小凌。你还年轻。”
“是。”
“你们年轻人总觉得很多事情瞒得了别人。”
“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林总的意思。”
小凌:“我……”
“林总跟我做过交易。”
尹大哥拉住家乡小妹的手。“没想到那么多同事与我共事多年,竟然没有小凌实在,来告诉我。”
“那么多同事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语重心长者眼里满是对年轻人的教诲。
充电宝厂里乱糟糟的,无地下脚。
小凌介绍原宗到移动电源厂。
“公司加班时间越来越少,有同事周末到这里赚点奶粉钱。你可以看看这里怎样。”
“你手脚太慢了。”主管看劳务带来很多临时工后赶紧试用其中一位妇女。
“劳务竟然说你是大厂老员工。怎么这么慢。”
“大厂养太多闲人了。小厂里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你看看这位当妈的,平时上班是多么能混日子。”流水线边人们交头接耳。
原宗坐下后把充电宝的线按好。旁边的大哥贵气,手速极快。
“兄弟按壳的速度太快。”
“正常。”大哥不为所动。
“你第一天来?”
“是的。”
“你加把劲。要和我配合好。”
“你又不是老板。”
“拿钱办事。不得把事情做好吗?”
“这里乱七八糟。”
“这里刚起步。自然。你看起来是大学生?”
“是的。”
“为什么到这里?”
原宗跟兄弟说自小喜欢东莞和工厂里的人,说东莞太多水仙一样不起眼但温暖的人。
“有意思。”兄弟说。
“然而水仙有毒。”兄弟说。
“我们这些看似普通但温暖的人是有毒的。”
“兄弟真幽默。”
“你这位临时工也幽默。”
主管过来。“明哥。跟临时工这么聊得来啊。老板娘过来了。”
“还没结婚呢。说什么。”
“陈珊姗来了。”
“姗姗来迟。她总是这样。”原来贵气的老板和大家一起干活,就是打扮实在不起眼。
“这位兄弟。叫什么?我看看名册。”
“邢原宗。好名字。刘渊注意一下。这位是大学生。”
主管:“大学生啊?”
原宗:“不是。技校生。”
旁边的戴眼镜小妹:“我也是。”
“晋明。原来你在车间干活。”晋老板未婚妻穿戴得体,与老板形成鲜明对比。
“这位邢兄弟适合弄胶纸。让他打包。”老板走前交待主管。
老板是茂名化州人,一开始在兄长的充电宝厂工作。随着兄长积攒人脉经验后,在亲友支持下自己也开工厂。很多材料很多熟练的家乡工人从大哥那里借来。
“我很不清楚小老板为什么选在这里开厂?”老乡和自己人说。
“东莞很多工业园禁止涉锂电池企业入驻。尤其是繁华地段居住区那边的。”
“你注意一下。电池正负极看好。没放好容易发生火灾。”
“老厂(老板大哥的厂)那边有天凌晨工厂发生火灾。”
“是。我半夜三更被消防人员叫醒。有毒物质在客气中弥漫。”
“很多人被驱散。”
“工厂没人伤着吧?”
“哼。没有。我在早餐店那里趴着,结果遇上那里的办公室人员。”
“听到什么了?”
“哼。一男一女,明显是情侣。我真是醉了。工厂发生火灾后一个个若无其事。”
“呦。”
“那女的妖艳。很骚的。”
“很多涉锂电池企业是家族企业。管理松散,很容易出事。东莞政府难听的话不想说,简简单单说某类企业不可以进入哪些工业园。”茂名人说。
四处张望过后,原宗发现这里一个个员工,哪怕是正式员工,懒得穿运动鞋,成双成对的太多。
音乐狂轰滥炸白天黑夜,这使得原宗太难受。
“喂。你打瞌睡吗?”原宗听到一个恶狠狠的声音。
“没有。”
“那么好好弄胶纸。十字好看一些好不好?”
他们给网商供货,用黄色胶纸弄成十字,把货发给网络客户。
他们实在令原宗不舒服。于是通过技校女生,他通过劳务到了一家玩具厂。
他和另一位中年人提前半小时到。左等又等,等不到人。
“打电话给劳务没有。等太久了。”
“打了。”同行者说。
他们是在包装部门口等的。包装部众人纷纷在打卡后进入。
“宁主管。你没睡好。”一位小姑娘一早就对主管如是说。
“是你没睡好,还是我没睡好?”不知为何,主管对姑娘明显动怒。
“我们的客户被日本买家催。我们被客户催。客户亲自过来检查产品知道吗?”
“知道。”
“周日一帮人喝嗨了,意犹未尽。到车间从上班说到下班。一天到晚吃喝玩乐不要想太多。客户投诉你。我替你遮掩。昨晚被骂。一早就遇到你这样的。”在宁主管的呵斥下,姑娘一下子没了机灵。
“我从福建老家带你过来。看你有什么长进!一天到晚靠小聪明和样子过日子。是要靠着这些一辈子混过去。看你。怕我责怪,先下手为强,当着大家面说我没睡好。这样我就不好说你晚上玩嗨了一早没精神。”
“宁哥……我……”姑娘支支吾吾。
“今天下午下班后没精神晚上不用来。事不过三,总是晚上不好好休息,赶紧回三明。沙县的小妹都比你可靠。”
“你们两位是谁?我没要人事部招工啊。”宁主管问原宗和同行者。
两人已经等了一个小时。原宗干脆托福建人问一下。
“你们不用等了。老覃我知道。他要人看外观只要女的。你们的劳务是我们的劳务时先生的合作伙伴。日本人注意细节。我们的产品够好。一般优秀老员工看不出外观的问题。他要那些一天到晚想着吃喝玩乐的能够鸡蛋里挑骨头的长舌妇。这样一次就叫客户满意,我们的人不用动手。你们的劳务是女的,我们的覃主管不好直接说难听的话。不用等了。”
原宗:“感谢主管。我们走。”
很奇怪,走出门口几步,福建的主管追过来。
“你到覃主管那里去。”主管对刚才的家乡小妹说。“他们两位就到我车间来。”
原宗没想到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两人被包装部留下。
“你们打包装。我跟老覃和劳务说人我要了。”主管很有魄力,原宗不禁打听。
“主管是泉州的。开车上班的主管。”流水线边老员工对来人说。
“兄弟啊。你用胶纸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宁主管用赞赏的眼光瞧着原宗。
“宁哥,是不是觉得小兄弟和你年轻时差不多?”
“哈哈哈。”
晚上,办公室灯火通明。明显是有人在收拾东西。这不,声响吸引了小凌。
“小凌。”
“柳夏。你和尹哥就要去分公司吗?”看到有人要走,小凌似乎舒了一口气。
“是。小凌是不是觉得开心?”柳夏似乎带着嘲笑对小凌说。
看完邢原宗的祝福语 “祉猷并茂”,小凌一下子放开。“何出此言?”
“你是不是和老尹说了什么?”
“我不开心。我并不是那种见不得人好的人。”
“不见得。”柳夏一如既往地嘲笑。“你太自大。”
“什么?”
“我跟你共事很压抑。”
“你从来不说别人好话。倒是对别人说三道四。”
似乎小凌心事被说中,只见她呆呆看着小夏。
“你这种人,看似五颜六色,实际乱七八糟。”
小凌:“你。”
“那天我看到了你的异性朋友送来的水仙花瓣。你经过办公室。然后自以为发现什么秘密。”
小凌:“我……”
柳夏:“为了自己爱的人,我做了很多。知道上司别有居心,但可以牺牲一点。然而,医学认定可以让尹哥知道孩子是他的。”
听到此言,小凌舒了一口气。
“你看似纯净。然而太迷惑人。你不是技校毕业,是大学生。你的学识瞒不了我们厂负责看外观的资深高层。”
“我……”
小夏说的属实。
“大厂看外观者大多见得了人好。不像中小企业的。”
“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做下去。我和老尹开始新生活。祉猷并茂。”
柳夏确实可以成功,至少比小凌成功。她注重实际。为了学习为了自己所爱,可以忍受流言蜚语。看到为人妻的准妈妈的大气,小凌泄气了。她想起了原宗的话,想到尹哥也好,小夏也好,都是水仙,温暖,带着一点毒。
“管好自己的情绪。接着管好自己的口。你会顺得多。”柳夏似乎对同事无话可说。
“我的老公。不要在外面听了。”
一道黑影越过,然后柳夏和尹哥就抱在一块。
“感谢。”尹哥对着妻子冷冷地说。冷是实在男人的冷。冷里含泪。
尹哥是好人。当然,小夏也是。面对同事,小凌开始想起了前男友。
前男友说过类似的话。
“一个女生还是不要常换头像的好。看似五光十色,实则乱七八糟。”分手前他对女友说。
“你的高格调,没有带给别人一丝温暖。知道吗?这是一种故作姿态。”恩师曾经对她说。
“人,不可以靠小聪明活一辈子。相反,女人的小聪明可能暂时得利,然而后半生你可能凄凉。”老师的话历历在目,往事不堪回首,一时之间,小凌很多话难说。
“公司看好新公司,希望你们到了新厂好好奋斗,家庭美满。”小凌由衷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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