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知道他那些话的意思。当我困于心乱于情的时候,最应该坚持的,就是他所说的恒心。
长时间地怀疑自己的感知。于是最后无论是手写的字句还是内心体悟,都更多地倾向于探索本身。
少年时关心他人的感受,常常委曲求全,一件衣服的颜色有没有过于鲜艳,一个动作是否有所冒犯, 甚至写一些话时,要考虑读到它的人会想到什么。
是这样一些不断退让的时候,让自己变得软弱温顺,完全忘了疯狂的样子。
天性敏感。多想,常常睡不好觉。只在他的身边才有安稳睡眠,犹记曾经他在风雨夜提着灯来为我掖被,铭记至今。
他曾经长叹一口气,说我这一生坎坷不断,路不好走。后半生会好起来的吧,他说。
知道看不到,就希冀,像早时逢遇灾害,遍地死苗,只能说,会好起来的吧。
他或许无法猜测我的变化,也并不了解我所面对的世界,联系时只望我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不指出人头地,也不望衣锦还乡。
他清楚我的莽撞、颟顸、无能和稚嫩,也清楚世道无常,得偿所愿只是很小概率的事,所以他知足,并教我收余恨、且自新。
年纪渐长,愈渐怀疑自己的一些抉择和行为,质问自己是否真的遂心如意。如同在路上遇到匪帮,问人质说你是自愿的么。
奇怪的是常常得到一些不明所以的答案。问自己的问题就是给自己出的题目,可无法给出解答。
喜欢这个地方吗,喜欢这个人吗,喜欢这份工作吗,这件衣服或是这张床?
无所谓喜欢,只是习惯。
我问他,我小时候,是怎么样的人。他说聪明,邻里夸奖,但是调皮捣蛋,胡作非为。可以说是有些可怜。
我懂事早,自以为早慧,好闯荡,却没走过多少错路。虽然至今厌学,但大半是因为看不起满腹草包的人指指点点。忤逆叛道倒也算不上,但个性强。小时候给客端水,你喝吗?不渴。啪倒地上了。
当终于有人把我当做一个带着灵魂的个体,坐在桌子对面想听听我的想法时,我却开始意识到个人的意志有多微乎其微。
人们都只能接受自己给出的看法,接受自己付出代价以后得到的结论,你的,无论是好言相劝或者经验之谈,他听听,然后挑选出和他意见一致的那部分,欣然接受。
于是有人说,聊天,要按一个字一毛钱计费。
是否清楚,需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环境,家庭,以及心爱的人,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人出现。
是否有勇气成为一个被需要的人。厨房,厅堂,病床,教堂。
好友结婚的时候,一群男生去当伴郎,新娘在舞台上流着泪说谢谢,心里颤然,什么样的感动,才值得落泪的地步,以身相许呢。我是个照顾自己感受已不暇的人,这样的付出对我来说遥不可及,更无法想象有人会为我感动到如此地步。
于是我相信了爱是天赋。而我不具备。
是这些种种,不断的体悟和阅历,让自己心底明澈,对自我的认知越渐清晰。这样才能接受原本无法接受的事情。如同淹死在海里的人,只得接受自己学不会游泳。
于是当我到了一定时候,开始放弃不断的尝试了。认清了自己在尘世的地位,在一寸土灰里扎下根去,日后长起来也定是脉络分明。
也不是说现在就老了,只是更年少的时候,跌倒了爬起来感觉不到疼痛,伤痕累累也当作勋章。和伙伴撩起袖子比伤疤的时候,还喜欢自己天性好冒险。
只是愈渐很多无法抉择的问题,很多跌破头也无法改变的状况逐渐多起来。练就十八般武艺的少侠,也要有一手独门绝技才能继续行走下去。
很多跌倒,无奈,爱而不能,对自己鼓励的得心应手,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没有仰仗过旁人,慢慢,顶天立地。
“也许你别再对自己说没关系,试试说对不起。”因着忍耐,得以平凡,得未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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