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第一次见到林予时,林予正在梧桐树下逗猫。阳光透过梧桐树间的罅隙透下来,在他的身上投射下一个又一个光圈,他手指覆在白猫的脑袋上,白皙,骨骼分明。男生侧对着她,她看见他喉结凸起的弧线简洁流畅,透着一丝禁欲的冷感。沿着喉结的线条,她看到微抿的薄唇,弧度好看的鼻尖,高挺的鼻梁……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男生微翘的眼尾上,在触及到这双眼睛的那一刻,苏婳只觉得心脏砰地一声,火树银花噼里啪啦炸开。
在苏婳的努力下,两个人在一起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平淡如水,平淡到并肩走在街上,会忘记牵对方的手。苏婳鲜少会挽林予的手臂,因为她能看穿他心理上的抗拒,那种极力的忍让和配合,比如她挨近他时他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于是苏婳产生了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就如同炎热夏天切开的搁置在桌子上的半颗西瓜,因为自身的原因而不能及时吃掉它,又总是担忧它会坏掉,但实在喜爱得不行,因此而坐立不安。在这段感情里苏婳始终是主动的那一方,她始终怀着一种慌乱又无措的心情,好像井里逐渐增加的水,随时都有喷涌而出的危险。但她爱林予,就像抽烟的人明明知道抽烟一样,明明知道那是错的,对健康不好,可还是抗拒不了尼古丁那种厚实的,好像能包裹所有悲痛的味道。爱上一个错的人也是,明明看不到未来,却还是被片刻的温暖洗脑,以为只要自己退一步,两个人就能走得更长久。
苏婳终于愿意相信,不把爱意表现出来,并不是因为性格使然,真的就是因为不爱。
那是一个晚秋的傍晚,苏婳约了林予一起吃晚餐。苏婳精心打扮了一番,使原本清秀白净的面容更显明艳动人,如同三月盛放的桃花。她带上用心准备的礼物,提前五分钟到达了约定好的地点。已经到达了约定的时间,可是林予却没有出现。她有点失落,安慰自己或许是路上堵车了,或许是记错了时间,又或许是临时有什么紧急的事……只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林予还是没有出现,苏婳给他发的信息没回,拨过去的电话也没拨回来。苏婳焦急的四处张望,眼神中充满了恐慌和害怕,就像放学后等待父母来接的孩子,迟迟等不到父母。黑暗渐渐笼罩了大地,天上无星,亦无月。苏婳穿着孔雀蓝的裙子,此时,孔雀蓝的裙子消失在孔雀蓝的夜里,隐约中只看见她的没有血色的玲珑的脸。空中突然落了雨,雨丝像一根根银线笼罩着整座城市,略带冷意的雨丝掠过脸颊,苏婳不禁打了个寒颤。雨水冲刷着整座城市,似乎也冲刷掉了苏婳对于今晚的美好期待。
直到第二天林予才打电话过来解释,他具体说了什么苏婳已经记不清了,她只知道林予因为别人放了自己的鸽子,而且忘记了昨天是她们相恋一周年的纪念日,也忘记了准备礼物。她突然想起上个月,自己生日那天,她满心欢喜期待着和林予一起过生日,她守着手机从早到晚,生怕错过了林予的信息,一直到第二天她也没有等到林予的约会邀请,没有等到礼物,甚至连一句生日祝福也没有。又想起前几天去去鹿角巷买奶茶,林予站在队伍里低头玩手机,注意力全在手机上,自己被落下一米远,都没有发觉,只是不自觉地跟着队伍前面的脚步走。其实苏婳想要的只是林予能够在心里惦记着自己,关心自己的生活状态,给予温柔的陪伴,向自己传达“自己很重要”的信息,能够记得纪念日,想一起庆祝,能够向自己表达爱意而已。
一次又一次不及时回消息,一次又一次不主动发信息,一次又一次遗忘本不该遗忘的日子,一次又一次在需要的时候不在身边……这些数不清的小事凝聚成了对苏婳对爱情的失望对林予的失望。苏婳向林予提出了分手,爱情最终消亡在了十月。分手的决定从来都不是一下产生的,都是在那些琐碎的不被爱的细节中一点点生出来的。情感的传递应该是相互、平等的,而林予就一个黑洞,吞噬了苏婳的情感,却让苏婳感觉不到反愦。所以她选择放过自己也放过林予。
没有谁的未来不能没有谁。下次再见面时,谈笑风生,不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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