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风雨》: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写相思之苦,不写无尽的相思之苦,不写相聚之后欢乐场景,而是渲染即将见到的心情。风雨“凄凄”“潇潇”“如晦”哀景,写乐。“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董斋诗话》)
《离骚.九章.涉江》
……
入溆浦余儃徊兮,迷不知吾所如。
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狖之所居。
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
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
哀吾生之无乐兮,幽独处乎山中。
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
……
《涉江》似是自叙放逐江南的行迹,反映了诗人高洁的情操与黑暗混浊的现实生活的矛盾。“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狖之所居。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言尽环境恶劣,却“不能变心从俗。”朱熹说,“登昆仑,言所致之高;食玉英,言所养之洁。”
王维《野望》
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萧瑟之境,写心中孤独。诗歌处处有我,在特定的景色中最是孤单的是“我”,内心惆怅、寂寞。写秋景、树林、写人,无不凸显出“我”之孤独、寂寞。比如,“树林皆秋色,山山唯落晖。”秋天树林、枯叶飘零,树林里枯叶一片,夕阳西下萧瑟暮光,荒凉。可见反衬我之心境。
秦观《踏莎行.郴州旅舍》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诗歌在哀景之中,“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人在江湖如此寂寞谁知晓,“孤馆”“斜阳暮”,一阵悲凉在心头。
四首诗歌,都是以衰景来衬托心境,大概就是王国维说的“气象皆相似”吧。
又:
王国维《人间词话》说,“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有我之境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无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者为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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