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明
最近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孤独是21世纪的麻风病。
每次家教回来，一个人走在空荡的路上，会有一种孤独的畅快感。这种畅快感是白天所不曾拥有的，住在学校的公共宿舍里，一切都是明亮喧闹的。幼儿园、广播、汽车、高谈开阔，各种各样的声音从我的脑门上轧过，几乎每天都是这样被吵醒。睡眠越来越浅，精神总是很萎靡，生命的溪流仿佛在冬日随气温下降枯竭了，树叶、皮肤都在干燥蜕皮。
每个人走在路上都冷漠疏远，厚厚的衣物和口罩，眼镜上一层层雾气，手套、靴子、帽子、围巾，无线耳机，全副武装的现代战士。坚硬的外壳从不轻易向外人展开，柔软的心头肉只留在床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巢，只有住在集体宿舍的人除外。宿舍三层，每一层都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公共浴室和卫生间在两头，每次从一头走到另一头的时候，我总感觉自己在穿越丛林，走向人生的终点。
最近看完《小蘑菇》，最开始我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作者要设定这样一个角色，为什么蘑菇要离开深渊去寻找自己的孢子，何必要去寻找？直到后面看到陆沨对波利说：样本是他的一部分。或者说，孢子是安折生命的一部分，是安折作为蘑菇的本能和意义的一部分。一个蘑菇如果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孢子，便永远无法填补内心中的那片空缺。安折在寻找自己的孢子，而陆沨寻找到了安折。
这本小说给我不一样的感觉，和从前看的那些伪科幻文和纯爱小说不同，它蕴含着更为丰富的意义，也再一次让我思考通俗文学和严肃作品之间的差异。他们都拥有打动人内心的力量，一方面来自于情节，一方面来自于语言。《小蘑菇》里面对于人类未来的设想虽然和科幻作品相比可能还很简单，但与我而言是一次新鲜的感受。我常常在想，自己一直以来在寻找什么？我所渴求的究竟是什么？
很久以前，我以为我渴求的是意义，于是我到书本里去寻找；后来我以为是我的知识不足以理解自己的人生，于是我到文学中去体验千万人的人生；现在，我以为是我的生活经历太少，正准备到社会中去寻找。但渐渐地，我已经不太相信我能寻找到某种确定的东西，所谓的道路不过是隐性欺骗自己而已。人总该走上某一条道路，如果他一条道路都不选择，生命就会停滞不前，灵魂暗淡枯竭。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离开这条路，十几年后回看自己的人生，就像浮士德一样可悲可笑。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爱生活胜于爱生活的意义。
我在无数次深夜里揣测：他的潜台词是不是生活压根没有意义？如果生活本身有意义，他何必到宇宙和上帝那里去寻找呢？我不敢像从前一样继续想这些问题，因为我知道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在本来的我消耗尽之前，我想尽可能回报这个世界爱与力量。如果不能汲取土壤的养分好好活着，至少在死去之前化作肥料吧。
PS:许如闻，笔名尔寒，90后文字爱好者，爱书者，文笔浅陋，有兴趣的书友可以互相关注，多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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