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和于海涛走出民政局,海涛的脸阴沉得都快滴出水了,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悲伤,眼睛通红,哑着嗓子问她:“要不要我送你?”秦念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说:“不用,我喜欢走路。”然后,她没有半点犹豫地转身走了,步伐轻快,就如同是去民政局办了点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个男人,从此就是她的前夫,与她再没有任何瓜葛。往后他只活在她的回忆里,如果她选择拒绝回忆,那么这个男人就如一缕青烟飘散在空气,无影无踪了。她不明白他的悲伤从何而来,难道他真的爱她吗?他是对她很好,但是她心里清楚,这种好,不是爱。他对所有人,包括对家里的小狗都体贴入微,他本来就是这种爱心泛滥的老好人。
秦念拨通老妈的电话,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妈妈,我和海涛离婚了。”然后就屏气凝神,做好接受狂风暴雨的准备。果然,老妈愣了一下,电话那头,有片刻的安静,然后老妈抖着声音说:“你怎么就这么倔强呢?离婚很有面子啊很光荣啊。你都二十八岁了,老姑娘了,离了婚,你还能指望找个什么好的呢!”老妈越说越伤心,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泣起来。不错,老妈说得都有理,当初,也正是老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了海涛。她情路坎坷,一直碰不到心仪的人。老妈看中了海涛的老实本分,能过日子,一心一意地要把女儿嫁给他。按照老妈原来的目光,老人家未必看得上海涛,只是女儿年纪越来越大,选择的余地越来越少,她怕她会当一辈子的老姑娘。结婚的前一天晚上,秦念趴在床头哭的梨花带雨,把千里迢迢赶来为她做伴娘的大学闺蜜震得目瞪口呆。在这位还没有步入婚姻殿堂的闺蜜眼里看来,结婚不应该是一件喜庆的事情吗?怎么搞得跟奔赴刑场似得,如此凄惨、哀恸,这算哪门子的结婚。
结婚后,她跟海涛几乎各忙各的事情。别的夫妻之间卿卿我我、耳鬓厮磨的恩爱从不会在他们身上发生。她一心扑在自己的工作上,情场失意,事业就得得意,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补偿了。相反海涛就没有那么多的事业心,守着一份半死不活的工作,领到的薪水还没有秦念的一半,不过他省吃节用,不抽烟不喝酒不玩麻将,所有花钱的爱好一样没有沾染上,这点微薄的薪水倒也足够一家开销了。秦念有时看不下去会忍不住说:“你这个破工作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考虑做点别的?”海涛眼巴巴地看着她说:“那你说,我应该去做什么好?”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对自己的人生毫无规划,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秦念的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厌恶,她说:“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
秦念的工作越做越好,海涛的亲戚朋友都很羡慕他娶了这么个出色的老婆。海涛自己也是欢喜的,他跟人说起秦念都是“我老婆我老婆”,口气里是满满的骄傲。可是秦念却不喜欢在朋友面前提到他。有时候不知底细的朋友问她老公在干什么,秦念都羞于提起,只好含糊其辞地蒙混过去。她心里暗暗地讽刺海涛为“扶不上墙的软稀泥”,一点上进心都没有。每天下班回家看到海涛像一滩烂泥躺在沙发上,把这个质量不佳的沙发都躺得凹进去了,然后时不时打着慵懒长长的哈欠,好像这时光漫长地都不知道怎么去打发了。秦念就要抓狂,这个家,她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了。
离婚是秦念提出来的,她说出来的时候很平静,抖都不曾抖一下。海涛留下了眼泪,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夜未眠,第二天出来,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他说:“念念,你那么努力,那么优秀,我真的配不上你,我祝你幸福。”
原以为,会有一番死缠烂打,鱼死网破,搞得不可收拾,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同意放手了。秦念松了一口气。
爱情没有对错,没有配不配的上,只是,我们真的不适合,与其在不合适的婚姻里耗尽心智,不如放手去寻找新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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