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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书人物日更day10一一老舍

随书人物日更day10一一老舍

作者: 流水逐江潮 | 来源:发表于2018-05-18 23:53 被阅读11次

1966年8月24日,北京,太平湖。

天气炎热,没有一丝风,柳条一动不动,烈日之下,蔫蔫垂下来。树上的知了,不知疲惫地叫声,声音单调,聒噪。

太平湖边养鱼场的一位老大爷一手摇着蒲扇,一边不安地来回踱步。他的眼光不时瞄向湖边椅子上坐着的一个人。

这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穿着白衬衫,蓝裤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看就像读书人。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好像在读,又好像没有。书本摊开在腿上,他的眼睛呆呆地望着湖面。

一开始,老大爷也没注意他。可是,从早上到中午,他一直独自一人坐在那,没挪过地。从中午到晚上,他还坐在那,像一座雕塑,对外面的世界完全没感觉。老大爷就有点纳闷了,这人一天没吃没喝的,也不饿?眼看着这天就要黑了,难不成,他还要在这继续坐下去?

老大爷忍不住走了过去。他对着老头喊道:“天都黑了,您老快回家去吧。你看你在这都坐一天了,家里人该着急了。快走吧,回家吃饭去了。”

听到老大爷的话,老人把眼光从幽暗的湖面上收回来,他抬起了头。老大爷看到了一张苍老的脸,那脸上,死灰死灰的,没有一点生机,眼睛里满满的忧戚。他脸上,头上都有伤痕,看得出来是新伤,还没有结痂,渗着血迹。

“回家?是的,回家。我很快就回去了,祖母在等我呢!”老头看了大爷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他像是回答,又像是喃喃自语。

老大爷见他神智清晰,放下心来。他想:这老兄是遇到什么遭心事了。这世道,也见怪不怪。每个人都不容易啊,谁没点磕磕碰碰的坎。

老大爷再叮嘱了一遍:“老叔,别想了,快回去吧!”就竟直走开了。

第二天一早,老大爷像往常一样,简单洗涮过后,沿着湖边溜达一圈。清晨微凉,空气中有一股青草的新鲜味。天际边初露一道霞光,太阳还没喷薄而出。蓝盈盈的湖面静悄悄的,有小鸟在树上跳跃,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清亮的啼叫。

老大爷的目光,留在湖边的一棵柳树上。树杈上正挂着一件外套和一个小布包。老大爷认得这是昨天坐在湖边那老头的,老大爷记得当时这两件东西就放在老头坐着的椅子右手边上。怎么就挂这了呢?

下意识般,老大爷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平静的湖面。他蓦地发现靠柳林下湖面上漂浮着一本书。

老大爷急忙用竹杆把书打捞上来。书页已经被水泡开了,红色封面写着《毛泽东诗词选》,正是昨天老头摊开在腿上的那本。

老大爷心一沉,深感大事不好了。莫不是昨天那老头想不开,投水自尽了?

老大爷赶快找人帮忙,尸体很快打捞上来,正是那老人。在他留下的包里有他的工作证:北京文联舒庆春。

他还有一个更为人知的名字:老舍。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在他投水自尽的前一天,他被红卫兵揪出来,被迫在烈日之下跪在“焚书”的火炉前忏悔。他不单被批斗,被侮辱,还被殴打,直到头破血流,不醒人事。

一个老人,一个骄傲了一辈子的读书人,在那个是非颠倒,黑白不分的年代,在那些稚气未脱却凶神恶杀,泯灭天良的半大孩子面前,他所有的理想,都幻灭了。

我痛恨那个年代。我也特别特别心痛老舍,那个老人。在特别时期,人性的残忍和暴虐超出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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