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一瞬间就长大了。
每天24小时与她相处,竟也惊讶于她突然能说出“妈妈我们睡觉吧,让爸爸收拾卫生”那样的话,3岁看来真的是一个跨度呢。
我固有的思维里,她有点敏感、有点内向、有点孤僻,我看着她,像是看到少时的自己。可她并不是我,她也才那么小,昨天和今天的她是如此的不同。
但看着她却总是想起我自己,拥有着不知如何描述的童年。我们家吃葡萄永远挑快要坏掉的先吃,所以永远吃不到新鲜的葡萄;吃饭时要把米饭留给弟弟妹妹,所以只能吃包谷饭;因为是女孩就算是长女也属于超生,所以小时候总跟着大人去睡山洞里,或者睡外婆家,到了中考要办身份证才上的户口;表哥说让他踹一脚可以去他家吃米饭也高高兴兴让踹了好几年……7岁被欺负不敢跟家里说怕被挨打;16岁怕交不到朋友总是一个劲儿的讨好、跟着别人的性格走,丢掉了自我;20岁头一次坐火车去北京不敢吃东西怕上厕所;上大学不敢交朋友怕别人探知内心不与人言的自卑和不自信;工作之后更讨厌自己:讲PPT会结巴,工作总结会脸红,做汇报声音太小;怕得罪人被说成老好人;明明是硬气的甲方却总是被乙方牵着鼻子走……
那不只是我的童年带来的影响,那是我的半生。我在这荒唐的半生里,耻辱、自暴自弃,内心荒芜寸草不生。三十年回首,一无是处,直到最后想要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有的东西在身体里心里已经深根蒂固、无法摆脱。
那些无法言语的年岁里,有一半是外部条件使然,有一半的一半是没有人哪怕一个人伸手拉我一把,提点我一下,会不会不一样呢?最后一半的一半是我自己没有觉醒,没有在认知上做出改变。因为认知的匮乏,导致在之后的路程里一步比一步沉重,前路本来就不漂亮,身后要拖起比想象中更大的期望,看似走得远,其实已是步履阑珊。
我有时候讨厌我自己,明明在那些日子里最大的梦想是离开所有熟悉的地方,离开那些认识我熟悉我的人,现在已经离开了,却因为与故人故地变得陌生而感到悲伤。
想回到过去吗,不想,一点都不想。
我只想与她,一起好好成长。
哦对了,昨天午睡醒了,她玩的投入所以忘了喊我带她上厕所,尿在床上了。往日的我必然说出口就是“不是告诉你很多次了上厕所要喊妈妈吗,看看搞成什么样子了”……那是个不太暖和的下午,没有阳光,她当时也哭了,我笑着说:“没关系,谁还没有不小心出差错的时候呢,况且3岁的小朋友尿裤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这句话或许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她开心的告诉我要换哪个颜色的裤子,穿好裤子之后我们一起擦干床上的尿渍、一起用吹风机吹干,做完这些事情,她喊我跟她一起读绘本《波西和皮普-尿裤子》,她开心的说皮普也像她一样尿裤子了。
我是什么时候从容面对一切的呢,或许是有一天晚上睡觉时,我说我好冷啊,她说:“妈妈,过来睡在我的手上,我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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