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一场大火

（一）

我看到了一场大火。

一辆车摇摇摆摆朝我驶来，醉醺醺绕过我，向前冲刺了几十米，轰然倒在草丛中，然后，星火燎原。

火烧到了我们的旧居。我呆呆看着火势一路抢夺而上挤满狭小的楼梯，比防盗门还严实地堵在出口处不留死角。当我看到二楼有人全是被火化成黑色的舞动的影子的时候，撕心裂肺的呼救声才掴醒了我。

我妈还在楼上！妈！你下来！你赶紧的！下来！

她淡定地站在窗口。火势很大，浓浓的黑烟硬是熏出了个黑影，我无法看清她的面容。

妈，我求你了，求求你了，快下来啊，快下来啊。我声嘶力竭，鼻涕眼泪一齐迸出。

她似乎没有听见，她也不相信。她对我小丑一样的痛哭声焦虑的叫喊置若罔闻。

火还在继续烧着。几个消防员拿着高压水枪在灭火，但火势太大，周围能烧的全烧了，我们被困在一个小圈子里，生死未卜。

（二）

我翻开测命书页，一片空白。

骗我啊，啥都没有。我找老周。

老周是个大忽悠，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能说道个一二三，恭喜别人发财进宝这事儿没少干。

老周似笑非笑跟我说，厄运是福气，火是灵气，我说的话你参考就行，反正博君一心安，当真你就真。

我揣着老周的话回家。

我的心结还没解开。我妈已经几个月没打电话给我了，我也没打。我说我要去南方，特别南，远到你们找我一趟都费劲。我妈说，好啊什么都不会的人你自己去，到时候别哭着回来，我吃了一鳖。

好啊，有本事天涯互不相见，就此别过。

（三）

我妈提着个旧行李箱在宿舍门口。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好去接你呀。

你不是要上课吗，你哪里来的时间，你逃课？

哦。老师讲的还行。

你宿舍怎么这么脏。老鼠抢劫了十条街都没你脏。你睡觉靠的这墙上下雨啊，全是霉点子，我晚上怎么睡？待会儿我出去买块油布，垫上。

你爱干嘛就干嘛，反正宿舍都这样，要不我给你外面找个宾馆。我先去买面包。

哦。

晚上墙上没渗水了，霉点也不见了。

我没有做梦。不知道我妈睡着没，反正床宽只有一米一，挤的是够呛的。

（四）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最近一个月，出现在耳中的客服声音腻歪的、没有生气。

没回音，没回音，还是没回音。就一条短信，赶紧睡觉去。

你妈生病了，同仁医院检查呢。你要不回来看看？不过你妈不让你回来，说你考试考不好她还得进医院，被气的。老爸电话那头。

不冲突。我买了机票到了医院门口，见我妈被搀扶着出来，脸色像秋天发白的雾，没血色。她撇了我一眼，说，回家，一切搞定。

要我做啥这几天？能担能挑。

过几天等我好了陪我去跳广场舞。

不会。

吼，白上学了，自己网上学去。先学王广成的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五）

我要辞职，我想好了，没啥发展空间。

找到下家没？没找到先别辞，现在工作普遍难找，你的专业不行，更难。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当初要不跟我赌气听我话报本地的会计，你现在早轻松了，你就是报个人资也管用的多，你那什么工作地方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鸟不拉屎……

我无语看着天花板。那你是同意我辞职还是不辞职这事儿？

你要辞职我不拦你，但我心里不同意。再说，我同不同意有用没？没用。再说，你辞职准备干嘛，家里蹲？我可不留你。

我继续无语看着天花板，一口气啃了八块冰激凌，思考我接下来的人生。

（六）

大火还在烧，烧出熊熊烈焰，烧得雾雾胧胧。

我不服气，又去找老周。你不是说火是灵气，可我妈榆木脑子没醒。

老周不说话塞给我张纸条，摇头晃脑走开了。

溜得倒快。

我打开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做小抄的笔记写着：

梦见房子着火，预示生活幸福快乐；

梦见家里着火，会过上富足的生活；

草丛着火，苦盼已久的事情会得来佳音；

老房子着火，要小心因不细心导致工作上的失误；

女人会生聪明漂亮的儿子；

未婚人会很快恋爱哟；

商人会走财运；

求学者可能做错题……

……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反正今晚床不挤，还好我妈继续在我旁边边看电视边打呼噜……

辞职的事，完后再说吧。

反正，她开心就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