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

作者: 你好莱斯特小姐 | 来源:发表于2020-11-02 22:57 被阅读0次

                                  (一)

      四月二十四日,大晴。

      冬日严寒,初春尚冷,阿黛已经很久没出过门了。今早睁眼,却见朝日蒸蒸,确是个值得一逛的好日子啊。

      “今天出去走走啊,天气好好!”阿黛给好友春阳仿佛和她心有灵犀,发了简讯问到。

      “正有此意,我们去公园看花!”春阳窝在床上,笑盈盈的看着春阳的简讯,很快回复。

      各自精心装扮后,阿黛和春阳在公园碰面了。城西的公园人潮涌动,全都为着今日的好天气,还有即将失去的春光。

      “去湖岸边看看啊,远远瞧着花开得很是艳丽,我要去和春天合影啦。”春阳穿了一条亮黄色的连衣裙,明亮的颜色将她整个人衬托得明艳美丽。她孩子气的对阿黛说到,迫不及待的拉着她穿过人群,朝湖边走去。

      细长的柳枝倒垂湖面,有自湖中而出的错觉。水光闪闪的湖面因风起荡出水纹,水汽湿了岸边的青草,青草间各色的花草既因人工使然而整整齐齐,又因本性所趋而各自美丽。

      春阳蹦跳着提起裙边向花丛前走去。

      春阳是阿黛搬到这里后结识的第一个好友,正如她的名一般,她有着春天的生机活力,蓬勃朝气,也像太阳一样光彩四射,温暖怡人。她往湖边跑去,与鲜花一并相站,谁也没占谁的便宜,反而两两更相宜。

      艳阳在天,游鱼在水,蜂媒蝶使花间戏,偶然微风习习。

    春阳站在那里,笑容灿烂美丽。

      阿黛也被这份美丽快乐感染了,拿起手机准备记录下这个美丽的画面。

        正当阿黛准备按下快门键时,一阵透骨的寒意由远及近,以闪电般的速度聚拢过来。突然,镜头里的春阳笑容僵住了,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身后的花瓣草叶瞬间凝起白霜。

      一眨眼的功夫 ,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有人要掩盖杀人的罪过,给世界按了暂停。

      那是阿黛再熟悉不过的恐惧感,是那些人来了。

    俄而,阴云避日。一阵狂风吹过,透过镜头,阿黛看见对面的春阳像一阵烟,一瞬间轻轻巧巧的就从这世上消失了。

      阿黛惊魂未定,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她还是被吓得动弹不得。没等阿黛哭出声来,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帽沿低得遮住了眉眼的男人,出现在了刚才春阳站的地方。

    那是一个杀手。

        尽管看不见眼神,但那股令人胆战的寒气,早已透过镜头传了过来。

      “啪”

    阿黛的手机滑落,掉在地板上。一起掉落的,还有阿黛的眼泪。

     春阳呢,她刚刚还活蹦乱跳的站在那里。

      缓过神来,阿黛的脑袋里如山崩一般,“轰”的一声,烟尘四起。人的意识对身体具有调节作用,阿黛的意识乱了,指挥不了她的身体,在这该逃命的时候,阿黛却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无声的崩溃。

      随着手机的掉落,世界又继续前进了。

      太阳依旧炽热,花间的蝴蝶正欲飞起,几只争食的小鱼在湖面搅起小小的水纹,周围人来人往,依旧笑语欢声。

      除了阿黛,没人知道,就在刚才,有个明媚如春阳的姑娘,悄无声息的在这里死去。而那杀人的人,竟还嚣张的站在那里,因为没有惩罚而不曾逃去。

      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草菅人命。

      没等阿黛逃走,花丛里的男人就朝着阿黛走来。

        阿黛已经逃了太多次了,这次,她不想逃了。为了逃命,搬了一次又一次家,身边的亲人朋友也因此丧命。时至今日,她竟还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她连一个原因都不知道,却要来遭受这些折磨。此时的她,愤怒远远超过了悲伤,超过了活下去的欲望。

    杀手瞬间移动到阿黛眼前,苍白的手朝阿黛伸过来。

    “为什么?”

      阿黛的双眼似乎冒出火来,身体由于愤怒而止不住的发抖。她不是问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死,而是问,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

    听到阿黛说话,男人顿了一下。

      “不是我”

      男人收回手,面无表情的回答,阿黛的悲伤与愤怒,似乎看不在他眼里。

      “为什么!”阿黛更加失神的问到。

      他们俩似乎在自言自语,都没有理会对方的问题与回答。

      “快走,下一个就是你。”男人说到,依旧面无表情。

      一句如此要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好像在说“天气不错”一样。

      “走,还能走到哪里去,我今天就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竭余力的要杀死我”愤怒和悲伤一起迸发,阿黛的理智早已陷落。

      风又急了,卷起散落草间的落花。

      杀手警惕的回头望了一眼,然后粗鲁的拉起失魂落魄的阿黛向密集的人群中走去。阿黛满脑子的疑惑,这个人在做什么,他不是要来杀自己的吗?

      因为春暖花开,阳光拂照,人们看起来那么满足和快乐。

      桥头一对情侣在拥吻,胸前的同款的项链交织着叮当做响,这一刻至信彼此心中的海誓山盟;树下一位母亲整理着有些褶皱的野餐布,时而回头看看正在搬运食物的丈夫(出发时他们还为了走那个路口而起争执,现在已经忘却当时的愤怒),两个小孩围住一只蚂蚁,用手里的青草挡住它回家的路;一群学生打闹着从桥头走来,男孩把偷摘来的花趁人不注意是别在心怡的女孩的书包上,脸因太阳的灼晒而发红;一位老太太因年老力弱而拉不住试图挣脱束缚的狗,就在狗快要获得自由的时候,刚才偷花的男孩及时帮她拉住,老太太和他刚赶来的丈夫向男孩致谢,并与他们分享了刚才去为老太太买的甜糖。

      此刻的阳光那么透亮,擦肩而过的人们脸上洋溢着盛大的幸福,没人会知道,在这美好的一天,有人疲于奔命,有人已经死去。

      逃跑过程中与旁人的冲撞,使阿黛逐渐恢复理智。

      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不能让那些人白死。

      阿黛从来都不是软弱胆小的人,不然她也不会活到现在。想通了后,阿黛不再被动的跟着杀手逃跑,自己加快了速度,跟着杀手在人群中穿行。

      “靠近我,他们感觉不到你。”杀手头也不回的说到。

      从湖的一边走到对面的地铁,需要穿过湖面上的小木桥。桥上人头攒动,或隔水看花,或丢食喂鱼,或闲散漫游,谈人间琐事烟火。

      “他们来了”

     快要走到湖对面时,杀手改变方向,转身从人群中向木桥的围栏上靠过去,将阿黛一把拉入怀里。几乎同时,阿黛身后寒气骤起,停留片刻后,随即散去。

      阿黛把头埋在杀手胸前,心跳的速度快到大脑缺氧。杀手的怀里那样冰冷,像刚才身后的寒气一样冷。由于靠得近,阿黛竟然还能听到他砰砰的心跳。

    但是,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心跳呢。

      “走”

      寒气散去,杀手和阿黛走出人群,下了木桥,向地铁口走去。

      地铁大厅里白天也灯火通明。

      大大小小的灯冷静的照着来来往往的人,无论好坏,无论贫富。

      还没有到下班时间,车厢里并不拥挤。阿黛和杀手并排坐下,手依旧牵在一起。

    阿黛对眼前的人既怕又厌,但他那碰碰的心跳声,又让人疑惑不解,好像曾经听过。

      既然已经到了车厢,就不用再牵着手了。虽然不是他杀的春阳,但他们是同类。谁又知道他这只手沾了多少看不见的血。阿黛挪了挪位置,试图挣开他的手。

    “别动,他们会立刻找到你”

      杀手帽沿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嘴角微微动了。

    阿黛不甘的停止挣扎,片刻,转过身气愤的问到,

    “你为什么要救我!”

      车厢在铁轨上快速前进,黑暗的车窗外有风呼啸而过,透过缝隙窜进车厢,吹起杀手的衣角。

    “不知道”

      杀手的回答被淹没在一阵轰隆隆的车声中,他似乎回答了,又似乎没有回答。

      “那你要带我去哪?”

      车声隆隆,风依旧呜咽。杀手不再说话,只是略显疲惫的向后靠了靠,闭了眼睛,握住阿黛的那只手,更用力了。

                            (二)

      “门口最后一个检票员,小心”

      正准备出地铁口时,杀手说到。

      再次与死神相遇,阿黛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杀手松开阿黛的手,半拥着阿黛快而稳的爬着地铁口的楼梯。

      “票”

      门口身着深蓝色制度的检票员拦住他们,低声问到。那种声音机械而冰冷,充满血腥和腐臭味,并非来自人类。

      杀手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广告纸,冷静的递给他。

      检票员身上的气味令人作呕,阿黛尽量的保持脸上的平静。因为害怕紧张,心脏撞得胸腔生疼。这是她第一次离他们那么近,以至于能亲眼得见他们是那么的有别于常人。检票员木偶一般僵硬的接过杀手手里的广告纸,象征性的在眼前过一遍。

      那双呆滞浑浊的眼睛,属于已经死去很久,尸体却未腐烂的人。

      检票员把广告纸攥在手里摩挲,几秒后又还给杀手。检票员把广告纸递给杀手后,就僵在原地了。

      杀手把广告纸收回衣兜里,不疾不徐的拥着阿黛走出地铁口。也许是在他怀里的缘故,阿黛感到他其实并非跟脸上的表情一样,波澜不惊。

      果然,刚出地铁口,杀手就牵着阿黛的手飞 速的往前走。

      “他马上就会发现我们”因为走得太快,杀手已经开始喘气。

      他们牵着手在人潮中奔跑逃命,一如很久以前。

      阿黛不知道杀手要带自己去哪里,现实也容不得她思考安排,只得跟着这个本该杀死自己的人一路狂奔。

      出了地铁口便是宽阔的马路,车水马龙。杀手带着阿黛左拐右拐,走了一条人少的路。

      夏日午时,艳阳高照,不断上升的温度和不停歇的奔跑,使得阿黛头晕目眩,几乎晕去。杀手的掌心和额头,也渗下密密的汗珠。

        就在杀手和阿黛跑到一个转角处时,那股瘆人的寒气又逐渐浓了起来。

      “追上来了”

     杀手突然停了下来,身后的阿黛来不及反应,一下撞在他身上,没等她回过神来,又被甩到身后,一系列的动作使她差点晕厥。

      杀手死死盯住拐角处。下一秒,那个带着腐烂气味的检票员像一根笨重的水泥柱出现了。

      “你背叛了我们”

      检票员眼神空洞的盯着杀手,撕裂着嗓子,费力的吐出一个一个的字,手里拿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锈迹间还有未干涸的血。

      “退,闭眼”

      杀手厉声喝到,手里化出一把长剑,清光凛冽,锋芒逼人。

      阿黛恐慌的向后退了几步,用力的闭了眼睛。

      战斗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甚至很短,仿佛只是一阵风吹过。

      等阿黛再睁眼时,检票员已经不见了,只剩那把锈迹斑斑的刀还在地上,而他最后留下的那声充满恶毒怨气的诅咒,还在空中回荡,让人头皮发麻。

    “走”

      战斗结束,杀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速度比之前慢了些。

      走了几步,杀手像想起了什么,停下来等了等身后的阿黛,转身牵起她的手,才又继续往前走。

      除了脸色比之前更苍白,杀手并没有什么变化。

      杀手和阿黛离了主道,走了一条荒芜的小路。这个城市那么繁华,以至于让人怀疑这条小路是否是真的存在。

      拐了几个弯后,杀手和阿黛来到一幢小楼前。

      这是一幢二层带花园的小楼,二楼与小路面齐平,一楼和花园在路下。由于年代久远,小楼就像进来的那条小路一样荒芜不堪。

      楼顶野草疯长,长长的倒挂下来,遮住了窗户和门栏。窗户的横木积满尘埃,已经失去原来的色彩。玻璃上除了风吹雨打的旧痕,还有苍蝇残破的羽翼。园中池塘干涸,杂草丛生,花枝破败。满地的枯枝烂叶在炽烈的阳光下显得那么寒冷心碎。

      “这是哪儿?”

      阿黛问到,虽然知道没有答案,但还是本能的想问一下。

      果然没有回答。

      “直接进门”

      来到门前,杀手对阿黛说,接着就直接向门走去了。眼前的门厚重坚硬,但杀手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当杀手就要一头磕在门上时,人却消失了。

      事已至此,阿黛也算是什么都见过了,并没有感到惊讶,也跟着杀手一头扎进门里。

      阿黛也没有撞在门上,等睁开眼时,人已经在屋里了。

      一进门,杀手就松开了拉着阿黛的手,一头栽在地上,一股腥味从他身上传来,衣服透着隐隐的血色。原来刚才的战斗,他并非大获全胜。

      “喂,你怎么样了”

      阿黛蹲下来将杀手扶起。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好像也没伤害过自己,更还救了自己一命。

      杀手的情况非常糟糕,阿黛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有气无力的睁了眼睛。

      “扶我到床上去”杀手用眼神示意了阿黛房间的位置。

        阿黛一手扶着杀手,一手撑住身旁的墙,费力的将杀手挪到他指的那个房间去。

        房门打开,阿黛不由皱了皱眉头。房间里光线昏暗,杂乱中弥漫着一股霉臭味,那是一种久不见光和无人打理的黑暗和肮脏味。

        等阿黛把杀手扶到床边,眼前的景象使得阿黛心上像被尖针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她差点松手把杀手摔在地上。

      床头一堆简单的急救药品凌乱摆放,床上满是污渍和深浅不一的血迹。不是一次,也不是两次。

      这个人啊,到底经历了什么。

      “出去,不要走出这栋楼”

      杀手用尽全力,轻轻的推了推阿黛,一转身倒在床上。

      他有他自己的生存之道,阿黛虽然心里莫名的难受,但也并未多说什么,转身轻轻的关了门。

        阿黛退回客厅,失神的在门边站了半天,才从今天的混乱中回过神来。想到被自己连累的春阳,她几乎哭倒在地。

      等哭够了,情绪也缓和了,阿黛开始打量起房间来。

      这是一栋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小楼,似乎阿黛未出生时,它就已经存在了。除了那扇破窗,所有的窗户都拉上了厚厚的紫红色绒缎窗帘,光线幽微。阳光从破窗里透进屋来,满天尘埃都在起舞。目之所及,是一个客厅,三个房间,一个阳台。与杀手房间相对的是客厅的一面雕刻着镂空花纹的木墙,墙外是阳台。木墙下是沙发和叠放的有着碎花椅垫的靠背椅。沙发、茶几和椅子上堆着几十年的积灰,原来蒙有一块遮灰的白布,不知哪年被风吹开,落在沙发一角。正门对着的窗户破了,那是唯一的一扇破窗,不知道几时被人砸开来。风从破窗里吹进来,天花板上吊灯的挂珠随风而动,摇摇欲落。

      在浓重的灰尘味中,房间一片沉寂,正在熟睡。

      虽是初次到来,但阿黛却又故地重游之感。这种感觉使她对小小楼处处都充满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阿黛在客厅转了转,走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迟疑几秒后,小心的推开了房门,沾了一手的灰,门把上清晰的印上了她的掌纹。

      房间里是同样熟悉的霉味,同样的昏暗。阿黛借着客厅里的光,摸索着去拉开窗帘。

    “哗”的一声,窗帘上沉睡的灰尘一下欢腾起来,呛得阿黛直咳嗽,光明一下占满房间。

      这是一间书房,弧形的玻璃窗大而敞亮,玻璃窗下是同样贴着墙面的弧形书柜,并不高,只到腰间。隔着书柜的玻璃门,能看清里面每一本书的名字。书柜正前方的地上铺着一块地毯,花色繁杂,神秘典雅。书柜左边是一张书桌,桌后是一把实木靠背椅,椅子后面是一个高高的顶墙书柜,里面同样码放着整齐的书籍。

      阿黛朝书桌走去,桌上和屋里其他地方一样,堆了厚厚的灰。书桌桌面简洁,一盏淡绿色的台灯,灯下墨水一瓶,笔一支,书三本,日记一本。

    日记本上有明显的擦拭痕迹,比起屋里的其他尘封的东西,它曾经被打开过。

      阿黛盯着日记本看了会,一股不可遏止的冲动,趋使她拿起了日记本。

      这里的一切,都颇有年代了。 打开日记本,纸面已微微泛黄。日记本没有署名,没有日期,整本日记,只有第一页用漂亮的毛笔字这下两个字,

      “止止”

    再无其他。

    “止止,什么意思”

      “是小孩的名字”

    “啪”,日记本掉在桌上,惊起一圈尘埃。阿黛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半死,回头见杀手面色惨淡的站在身后。

      “你,你,你醒了”

      一时又怕又惊又气,阿黛磕磕绊绊的说到。

      杀手绕过阿黛,捡起桌上的日记本,拍了拍上面的灰,放回原处了,又去拉上了窗帘。

      “走吧,不要乱动人家东西”。杀手没看阿黛一眼,拖着虚弱的身体向门边走去。他并没有责怪阿黛,阿黛却自己不好意思红了脸。

      他哪里像个残暴的杀手,明明那么温和有礼。

    阿黛跟上杀手,随时准备在他倒地时扶他一把。她并非是个喜欢随便动别人东西的人,只是这里的一切,那本日记,是那样的熟悉。

      杀手没再回房间休息,像一只负重的蜗牛,慢吞吞的向阳台走去。阿黛什么也没有说,静静的跟在他身后。

      阳台上有同样厚重的窗帘,两张靠背椅和一个圆桌面的玻璃小茶几。杀手上前,想要拉开窗帘,由于体力不支,他很费力。阿黛见状,忙上去帮他拉开窗帘。

    刺眼的光一下冲进阳台,杀手眯了眼,用手挡住了光,手腕上有新缠的纱布,已经透了血。等适应了光,杀手又才慢慢的挪回墙边,坐在靠墙的椅子上,闭了眼睛,好像再次睡去。

      阳光直照在杀手身上,他原本惨白的脸上开始泛红,有了一瞬间假象的健康。由于干渴,嘴角有些起皮。

      自然总是这样慷慨和无私,就像此刻的太阳,照着杀人的人,也照着被杀的人。

      阿黛见杀手睡了过去,自己也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一朵云被风吹来过来,遮住太阳,阴影落进窗内,落在他们身上。

    阿黛也睡着了。

    一只蜜蜂嗡嗡的煽动翅膀,在窗户外敲打着玻璃,屋内两人熟睡,时间静止了。这种宁静,仿佛从来如此。

      过了许久,一声刺耳的车响把阿黛从梦里拉了回来。阿黛一下惊醒,脸上泪痕未干。

      这是一个做了许久的梦。

      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下,坐着一个女子,唱着动听的歌,引得路人驻足。细碎的阳光投过绿色,星星点点的落在她的身上,跳跃着,欢呼着,舞蹈着,像她一样的明艳。

    在汹涌的人潮中,她是最耀眼的一个。

    歌毕,人群中有人向她递了一支鲜艳的向日葵。那是刚摘的花,花瓣上还有未干的水汽。

      那个唱歌的女子就是阿黛。尽管常常梦见这个场景,但她之前从未见过送花的人是什么模样。每次醒来都失落惆怅。她甚至不明白因何失落惆怅。

    但今天,在这里再一次做梦时,竟第一次见了送花的人。虽未看清眉目,但见他转身时一袭长衫,潇洒利落。

    “喝吧”

      迷迷糊糊中,阿黛听见杀手说话了。揉了揉眼,看见了杀手站在窗前。

      太阳正在下落,余晖朦胧迷幻,杀手站在夕阳里,一动不动的向院子里眺望。院中荒芜,在这个本该草木疯长的季节里,它们因无人打理而显得不合时宜。

    杀手此时没有戴帽子,柔光斜射进他头上的碎发中,细小的尘末在他周围跳动。杂着余热的风从缝隙里吹来,窗帘上的流苏微微浮动,也吹动了地上的影子。

    许是环境的原因,他看着柔和了许多,并没有那么让人讨厌恐惧了。只觉得他好像一个人在这个窗前站了好久,在期盼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极致孤独,又极致执着。

    “是楼下院里的井水,很凉。”

    阿黛正走神时,杀手又补充到。阿黛看桌上当了一杯水,杯子有新洗的痕迹,旁边放着杀手的帽子。

      难为他这样细心。

      干渴和饥饿容不得阿黛思考,拿起杯子一

    饮而尽。

      “是个女孩的名字”

      杀手说到。

      “什么”阿黛喝完水,把杯子放回原处,擦了擦嘴角。杀手还是一如既往,只说不答。

      “哦~日记本上的那个吗”阿黛突然想起来书房里的尴尬。

      “你怎么知道是个女孩的名字”阿黛继续问到。

      “不知道”

      良久,杀手平静又虚弱的答到。

      暮色中,整个房间静谧温暖,主人未归,它还沉睡着,做着从前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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