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姐是我的知心大姐,许久未见,她约我到植物园一叙。我欣然赴约。
八月正是花开的季节,植物园花团锦簇,争奇斗艳。我们穿梭在其中,啧啧称赞。逛了一会,雷姐说:我们去看荷花吧!于是我们绕了路,来到了水池边。
前一日刚下过雨,荷叶显得很精神,尽情的舒展着身体,层层叠叠的铺满了池塘,荷叶上的露珠晶莹透亮,一个个胖乎乎的小圆珠子煞是可爱。叶子中间,亭亭玉立着几朵荷花。身杆笔直,花朵娇美。伴随着雨后的雾气,宛若一个仙子。
我情不自禁的走到池塘边,越靠近,这花显得越美,粉色的渐层花瓣,鹅黄的花心,组合在一起,大的像托盘,小的如虔诚祈祷的手掌。这一身仙气飘飘,难怪荷是佛家仙子。单单这外表,就让人爱慕不已了,更别提它那千古年来被人赞颂的品质了。
陪伴在花朵身边的还有绿色的莲蓬,绿的仿佛刷了油漆一般。里面的莲子应该已经可以吃了吧。
不久前,堂哥去长江边,采了一大束莲蓬回来。我掰开莲蓬,取出莲子,入口一股清香的味道。让我忍不住的吃了一个又一个。
“莲心不能吃,太苦。”
家人提醒我。
我只顾了清香,没细品还有苦味。
于是专门取下莲心,果然是苦的。
我叹了一口气,对一堆家莲蓬说:明明心里这样苦,却还要结这清香的果实,还要开这样美的花,还要奉献一季的莲藕,你不累吗?
越琢磨,越觉得这荷花,实在太有趣了。反复抚摸着这莲子,如获珍宝。
不禁又想起了宫斗剧,唯有牡丹真国色,牡丹是花中皇后,荷算是贵妃娘娘吗?又一想,它肯定不屑。
它从不争宠,别人都沃土里扎根,只有它,宁愿在水里,也不争那一份大的恩宠。
它不攀比,身在泥淖,也甘之如饴。
它不攀附,自己挺直腰杆,肆意绽放。它没有刺,安静而温柔,优雅而端庄。
它不低头,卓然挺立,没有傲气,却有傲骨。
它身在泥潭,心向蓝天,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它总是活在当下,春天发芽,夏天绽放,秋天结实,冬天等待。
它按照自己节奏往生轮回,和大自然充分和解。
即便秋冬的池塘,花谢了,叶子枯了,枝断了,一副横七竖八的场景,竟然也别有一番意趣。表面潦倒,底下却大有玄机。白白胖胖,清脆甘甜的莲藕,是多少人的心头好。死也可以这般优雅,这般大气,这般从容,这般慷慨。
太熟悉“爱莲说”,以至于青春年少的时候一身反骨,古人说莲好,我偏摇头又晃脑,心里不以为然。上了年纪,方觉此中有真意。
如此一来,观荷人竟然痴了。
又想起黄挺坚的一首诗:此身天地一蘧庐, 世事消磨绿鬓疏。 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多梦鱼。
且不管它得鹿还是梦鱼,倘若能清逸如荷,绽放如荷,洒脱如荷,自在如荷,便得真性情。
风吹过荷塘,梦都是香的。
如荷,如人,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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