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已经两年零两个月,又一次见到他,还是那么消瘦挺拔,俊朗清明,穿了一身黑色,干净,衬得脸偏白,清澈的眼睛里依然闪耀着星辰。他坐在那里淡淡地笑看着坐对面那个女生,这让我多少产生一些嫉妒。我感觉迈不动腿,但是小新突然招手喊我:“这里这里,卿卿。”千万别回头,千万别回头…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一边低着头走过去。走过他桌边的时候,他抬眼望了我一眼。应该…没认出来吧…我背对着他坐下来,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你怎么我才来,菜都上来了,这个好吃,吃吃看。”我笑笑低头夹了菜,“呵呵…真好吃。”
阿卿,我们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了么?
不会了,再见,肖蔚。
每次想起那一天,还是让我无法承受。两年了,我忍受了两年没有他的日子,每一天都忍得很辛苦,不打电话给他,不去找他,不去想他,这些事情耗光了我全部的勇气。偶尔想想见一下其实也不会怎么样,但是最终还是忍下来了。我努力工作,努力生活,我想象过他的生活,他每天早上起来会喝一杯水,永远穿着干净散着香味的衣服,这已经是我能想象最具体的,但是见到他那一刻,我发现他的确比我想象的好太多,依然光彩夺目,在人群中闪耀着独特的光芒,又或者是在我的眼睛里闪耀出独特的光芒。
许卿,你有没有吃过冰淇淋?我不喜欢吃…他吻了我的嘴,笑着说:是这个口味的。我看着他帅气的脸,脸红起来,站起来一个人走了,他站起来追上我,把我抱在怀里,我之所以说是怀里,是我猛然闻到他胸口的气息,一种独特的,清冽的气息,也许是青春的气息,而我,已经没有了。我奋力挣脱:你疯了么?“我可没有,你不喜欢我么?”“不喜欢,你放开我。”他僵硬了一下,放开我,我飞快地跑向酒店。
我们认识5年了,大一开始,一直到大学毕业,他一直是个好学生,我一直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他家里条件不错,我家里一塌糊涂,爸妈给我出个学费都费劲,到也不是赚不来钱,只是他们忙着各自的生活,没有空管我。宋蔚和我本没有交集,他和我不同班,不同系,两个不可能相交的线,在某一天莫名其妙地交上了。那天我去图书馆,我这种学渣去图书馆本来就是打发打发时间,我抱着刚买的奶茶,一推门撞上了高高的宋蔚,好好的奶茶,掉到了地上,这真是一件令我心痛的事情,我低着头想着这怎么着也不该我道歉吧,正当等他道歉,他弯下去捡起破了口的奶茶,扔进垃圾桶,然后过来说:同学要不去你跟我一起再去买一杯吧。我想想还是算了,虽然狭路相逢,但也无冤无仇,掉了奶茶也是我运气不好:算了,不用了。然后正当挤进门去的时候手指居然被门夹了,发出一声惨叫。宋蔚回过头来看我,跑过来问我怎么了,我痛得说不出话来,手指如期地肿了。他看着我,带我去了校医室,从校医室出来,我也不想看他,我觉得有点丢人,还是在一个帅哥面前…懊恼。他说要不加个微信吧,要是你有后续不舒服,我会负责到底的。我拿出手机给他,叫他自己扫。你住哪一栋宿舍楼?我送你回去吧。不用了,你走吧,我腿脚到是没事。他笑笑说,那天色已晚,你一个女孩子还是有些危险。我看看他,本来想说让我觉得危险的是你吧,一回头看到那张好看的脸笑吟吟地望着我,顿时说不出来了,好像该觉得危险的人是他才对。我叫肖蔚,你呢?许卿。我到了。原来你住3号楼。嗯,你回去吧,谢谢你。原来你那么有礼貌,哈哈,那我走了,再见。我回头走进去,突然他在后面喊:许卿,记得通过一下?我愣在那里不解。微信。他摇了摇手机。我点点头,然后转身进去了。
我通过了他,微信名是一无所知,呵呵。手还是觉得疼,但愿明天能消肿。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我跟新新去食堂吃饭,新新的颜值吸引来很多注目者,她在人群里总是那么如鱼得水,不像我,没有人对我感兴趣,我也没有感兴趣的,在我看来那些以貌取人的都是乌合之众,不屑与之为伍。今天妈妈给我打电话了,问我好不好,我还能说什么,我很好,叫她放心过自己的好日子?我说不出口。阿卿,你看看这个排骨,看着不咋样,吃起来特别好…她一脸幸福的样子。她每次一副吃货的样子,其实对身材管理极其苛刻,每次都吃特别少。我是属于话不多说,先吃为敬那种。当然也得感谢老天给了我吃不胖的体质。
微信突然响了,是肖蔚,hi,你今天是不是穿了黄色衣服?
你也在食堂?
我抬头看见隔了4张桌的他,在那里对着我招手机。他身边有一堆朋友,聊得还很高兴的样子。
阿卿,走了走了,别玩手机了,我们出去散步,今天天气不错,难得下午没课。
于是我们在校园里漫步,秋天的午后阳光不太浓烈,斑驳的树荫在时不时飘下几张落叶,肃杀之气令我感到满意,像很久以前的某个场景,那时候我的家还是一个单纯完整的个体。
肖蔚,你等等我。我看到一美女追在肖蔚后面,女生打扮很洋气,肖蔚看到了我,对着我笑了笑,然后走了,那个女生依旧跟在他后面。女朋友长得很不错。果然长的好看的男人都是有主的。
你今天去不去图书馆?
不去。
你是哪个系的?
计算机。
你以后要做码农?
没想过。
你下午打算干嘛?
我们其实也不算认识,我觉得没啥好聊的,再这样聊就显得有点无趣了。我索性没有再回复他。
我睡了个午觉醒来发现他的留言。
你手还疼么?
不疼了。
我想请你吃个饭,就当是对你手受伤的补偿。
不用了,也不是你弄伤我的,是我自己的缘故。其实我该谢谢你送我去校医室。
这么说的话,那你请我吃饭吧,就当感谢我的奋不顾身。
……
你随便点,刷我的卡。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一直有点社交恐惧,跟个不熟悉的人一起面对面吃饭,叫我觉得非常不自在。他吃东西很好看,是不是还抬头起来看我一眼,笑眯眯的。我只想快点吃完,马上可以摆脱这个尴尬的境地。
许卿,你是不是不太愿意请我吃饭?
没有啊,我很乐意。
那你都不理我。
吃饭不要说话,对身体不好。
你还挺养生。
一般,还行吧。
这人废话真多。我默默地吃着,他突然说你那个西兰花可以给我吃一朵么?
哦。
真好吃,呵呵。
总算吃完了。
你今天去图书馆么?
不去。
哦…
我下午没课…突然冒出一个女生:宋蔚,你在这啊,害我找你好久。这位是……
宋蔚看看她,还没等开口,我就说:我等会还有事情,我先走了。你也,去忙吧。
然后我就跑开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跑到寝室,发现有条微信:她是我室友的表妹,跟我们都混得比较熟。
我简单回复了个哦。
妈妈的电话又来了,我不想接,我不想听那些我不想了解的事情。任手机一直响着。
林友嘉打来电话,叫我出去一起玩。林有嘉是跟我也算发小,从小就是同学,是唯一一个跟我上同一所大学的同班同学。所以我们关系自然就不错,跟他也是跟兄弟一般。我顿时开心一些,屁颠屁颠下楼去。
去干嘛?老娘今天心情不太美丽。
小姐姐,去了就知道了,我昨天刚加入了个社团,做模型的,绝对有趣。
好吧,我也去看看。
我一下楼,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他一把拦住我肩膀,我拍拍他的手:放开,你今天上厕所洗手了吧。他一把拦更紧:绝对没有。变态!我们一路互掐着,走进那个教室。
那天见了一面之后,我居然做梦了,梦里面他留下的眼泪,在路灯的照射下闪出奇异的光芒,晶莹得让我心碎。“宋蔚”在梦中惊醒。房间里空空荡荡,叫我有些害怕。
每个做噩梦的夜晚,我都会缠着宋蔚给我讲故事,有次我发烧,做噩梦,惊醒后还是吓得不行,宋蔚温柔地抱着我,摸着我的头发,碎碎的吻落在我的额头。可是宋蔚,要是你没有那么好,我也许就不会过成这样,我也许就可以找个普通的男人,生个孩子,平淡地过完这辈子。
要说什么时候爱上他,我想是那杯摔在地上的奶茶,或者是树荫下他深深的剪影,还是他为我留下的眼泪。或者更早。
宋蔚连续一个礼拜没有发过我微信,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林友嘉还是时不时地找我玩,他叫我去操场看他踢球,我也经常去,但是我其实不太喜欢足球,但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推不掉,还要负责给他买水,否则他可能会渴死在操场上,不陪他去吃饭,他就会饿死在宿舍。他总有一堆理由,叫我没有办法拒绝。当我百无聊赖坐在操场角落背英语单词的时候,风吹起我的发丝,清爽的感觉也叫我感到舒服。
你在等你男朋友踢球么?
没有。
那你在操场干什么?
等朋友。
男朋友?
男的朋友。
有区别?
有吧。
一抬头看到他,大汗漓淋的样子。
你在干嘛?
跑步。我是田径队的。我经常看你坐在这里。
林友嘉过来了:你们班同学?
不是,就土木系的一个认识的人。
你好,我叫宋蔚。
林友嘉。
卿卿,我马上好了,等下一起去吃饭。
好的。
你朋友球踢得不错。
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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