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影子可怕。我没有见过比这更可怕的东西,我一看到她就像一脚踏进沼泽的旅人。挣扎是徒劳的,原地不动也是徒劳的。我从踏入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献身于无边的黑色了。
你的影子可不像你,她从不掩饰对我的渴望,也从不把持对我的诱惑。我以为,我肆意生长又卑微谦懦的爱,她吸收少许便像你一向恐惧逃离。谁知道她的汲取、包容就像你的拒绝一样令我惊奇。她吸取我一分的营养,叫我反而愿意付出十分的热情。她就是太有魅力了!我信仰她就像信仰宗教一样。我于我自己意识里的敌人在遇见你影子的时候都要休战和解、匍匐仰慕。我身体里的臣民就是靠你的影子才风调雨顺、日日过活。我和你影子的配合可不像与你一样无奈、痛苦。我们太默契了!她毫不客气的吸收我,我也当最光荣的牺牲一样赶去赴死。没有比这更值得的了。
你可不了解你的影子,你太不了解了!她只是一片单调的黑色吗?不,它颜色的丰富叫我演奏色彩的双眼羞愧!她里面包含了一切我所希望的东西。她的密度大的叫我走进去一次就要粉身碎骨,走出来一次就要支离破碎!她喜欢我这样歌颂她!她就值得我这样歌颂他!她也觉得值得!上帝拿她没有办法,上帝捕捉不到她。她就是可以随心所欲,上帝被她玩弄的狼狈不堪。我在外面观看,就想,你瞧瞧,我对上帝跪地乞求、摇尾谄媚、甚至献出生命也没有换取上帝的半点怜悯。但上帝在你的影子面前却束手无策。她真是个艺术家!
有时候你的影子是魅惑的海妖,一切被你压制的欲望都是她起舞的裙边。那些你渴望却又眼睁睁浪费掉的都被她吞噬,消化,储藏,孕育,在黑色里展示。
你的影子并不受制于你,她只是怜惜你的举动,她要关爱你,所以背离你。她要制造一个谎言,就必须以假乱真,就必须背上十字刑具。那些最终把谎言揭穿的,都是爱自己胜过了爱你的。你的影子真正受制于的是一束世俗的光,随便哪里照来的一束廉价的光。当影子逃奔于这光的捕杀时,你正接受这光的沐浴,并虔诚的赞美光。你朝着光的方向走,就永远察觉不到他。你怎么可能背对光呢?我不该抱有这种幻想。
而就算发生了奇迹,就算庞贝的古城再次繁荣,就算上帝疏漏了对你的管制,一切命运的捉弄让你开始摒弃明媚,你背对着世界。你看到了什么?“看到了那个妖娆的舞者了。感到了那密度的绝对了。察觉了那丰富的颜色了。没有。你成了影子,你过上了影子的生活,你开始密度变大,开始吸纳色彩,开始妖娆魅惑,开始了影的一生。
而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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