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家里的猫到底生仔了,而且生了四个。这原是我没有眼光,在之前,我一味只认为猫肥胖的缘故。
还在昨天傍晚,我一回乡,母亲见到我就说:
“猫生了;只不知它生在哪里,都几天没见它了。”
“那么,它不会饿吗?”我对于猫生不生仔并无喜悦,而只是听了母亲的话,先起了担忧。
“它应该吃了猫包,不会饿的。”母亲满有经验地解释说。所谓猫包,就是猫胎盘。
“唔……”我多少有些释然。
二
节令已是残春,陌上半是黄花谢尽的油菜,和着远近参差的树木,四郊益见得翠绿起来。我本是见惯这乡里的风景,也就无心吟赏,况且,我身子又有些困乏,我便登楼去小睡。
但我不及卧多时,卧室的门口忽而传来猫的啼叫,同时有用爪子蹭门的窸窣声。我想,那总是自家的猫了。但其时,我已卸衣,我不便开门迎猫入室。而不久之后,猫也貌似无趣地走开了。
“罢了——罢了!”我想猫既然在,也就不必担心。我又自顾卧床。
三
但整个夜里,我终于没有再见到猫——虽然,傍晚时,我也只是听闻了它。
及今早起来,我忽而闪过一个念头:也许猫就在中间、被隔作两间的小的厢房里。我于是从卧室内打开连通厢房的小门。也果然,在厢房的两张狭窄的其中一张床上,一只硕大的母猫正蜷曲在床上,它的身体内侧,静静地趴着四只小猫。小猫太弱小,它们的脑袋几乎直不起来,都耷拉着贴在床上。
我有些埋怨母亲的草率,我想,肯定是母亲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有着身孕或者已经诞下仔的猫关在了厢房里。我同时也责备自己,猫在昨天傍晚时已向我发出求救,然而我竟置之不顾。
在现在,我看到在床上的猫的母子,我不禁恻然。我速迅打开厢房的另一扇门;母猫显然饿了,它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一跃而到地上,朝着门口而去……
我在楼上即刻唤楼下的母亲,请她给猫喂食——我尚未穿好衣服啦。
四
我又在床上倚卧了一阵。到我起来,我先去厢房看乳猫。床上却是空空的,没有一丝猫的影子。
“难道,母猫已将它的小猫们转移了?”我心想。
我只得先下楼去。
我见过在厨房里忙乎的母亲。我同时问询母亲。
“被我畚走了!”母亲一脸无奈,嘴角上却露着微微地笑,“这么多猫,哪里养得起!”
我全明白了,这是母亲一惯的做法。在以前,家里其它的母猫生仔,这些幼弱的生命也都是同样遭受厄运的结局。母亲用的是畚箕,她将乳猫们抓进畚箕,走去有些远的地头扔了。
所以,我对于家里的母猫生仔是从来不觉得喜悦的,我悯惜这些小的生命。
“但你这样做总是不好的!”我有一阵几乎责备母亲说。
“让我遭雷劈好了!”母亲只固执地说。
我知道母亲素来善良,而唯独对生畜不然。那么,是不是倒是我自己有些迂呢?
而终于可慰的,母亲说,母猫下楼后,只顾自己玩耍,它先是吃了一只缠在菜地里飞不出去的鸽子,后来,它又只在门前的场地上酣睡;而以前的母猫,当它找不到它的小猫们时,它几乎哀嚎了几日!
而我也果然看到在门前井盖上睡觉的母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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