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北大理科状元与父母绝交信的新闻相信读者一定有所耳闻。腾讯工作室更有关于朋友圈的亲自调查报告,为当今普遍的代际鸿沟加上另一强力证据。
然而尽管如今父子母女之间似乎普遍在代际关系上有问题,但我却不觉得朋友圈的状况是拿来印证这个的好理由。
从以前的QQ同学网开心网一直到现在的微博朋友圈,之所以这些社交媒体对年轻人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是因为他们终于有了一个绝对私隐的空间。很多年轻人现实生活中的房间是未必可以退隐于其中而得以隔离父母的,可想而知这样一个虚拟空间对他们的意义。
他们未必多么在乎朋友圈或微信上的那个沟通,或沟通上的什么讯息,而在乎的是有一个自己的小空间。正如《texture》一书所言,
你对这些年轻人来讲,你说他们沟通过度这个说法并不正确。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说,他们比以前的人更重视自己私密的一个空间的经营。
同理,他们未必讨厌父母,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私隐的空间。而同父母关系的问题严重程度和你的朋友圈父母准入与否未必有多大的关系。
当然,说起两代关系,笔者既是新世代一员,自然也深感其扰,其来有自。举个例子吧:我初一那时候暑假在家,窝在空调房里同表哥玩游戏,那游戏名儿大家听来肯定笑话-“赛尔号”。因为我爸有时做工程要画建筑草稿,嘿!他那天兴头一起,想考考我们哥俩数学能力。于是出了一道直到现在都让我们觉得诡异的数学题(大概这就是我数学病症之肇始了):画了一等腰直角三角形的两直角边,问其斜边长。哥俩手持大尺,量出两边各14cm左右,但彼时还未学到根号,又畏于父权,不敢查电脑。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战战兢兢搜了百度,反正就是14乘根号二嘛,这么简单,我俩还干瞪眼深觉诡异。果然喽,吾父阴森森地问我们斜边长,半路出家的他竟不满我俩14根号二≈19.7的最终答案,还怒斥我们不会实际运用,说自己用尺子量出来明明就是19不到点。不管我俩如何解释根号都置之不理。
唉,乃至于我后来读《费马大定理》都感激涕零——能知道这世界上存在无理数乃至虚数原来还是一种幸运。
之后我爸那诡异的“要懂得理论与实际结合起来”之思更是不减当年:初中念历史学美国宪法和法国大革命那几章,方晓得先贤们“人人生而平等”的教诲以及启蒙以来的理想,刚放学就劈头盖脸一句“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每个人层次都不一样”,“理想和知识是没用的,现实和实际操作才重要”。长辈们还总把“社会”挂在嘴边,似乎那是弱肉强食毫无人性的世界。当然,此言未必很虚,后来读到社会达尔文主义在中国的变异扭曲造成的原子化情形,自知父母苦心,但这并非意味着我同意他们。果然,德育的真正教室在社会不在学校。
至于社会达尔文主义,正如梁文道所言:
浦嘉瑉的《中国与达尔文》讲的就是中国人接受达尔文,并且把他中国化的故事。是书资料丰富,涉及人物众多,然我印像最深的还是两点:一、比起西方,中国没有强大的一神教传统,不太抗拒猴子是人类祖先的想法,故达尔文主义的普及反而比在西方还容易。二、由于我们带着现实需要去读达尔文,所以打从一开始,中国学到的演化论就是一套社会达尔文主义,混淆了进化与进步,也犯下了从实然推出应然的自然谬误,隐隐然把实力当成道德原则。
又要过年了,归家游子与父母又是相见的时候,此中欣喜与苦恼,我们明天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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