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兆 》

预兆》，选自《林中生活》

作者：乌斯季诺维奇 翻译： 梦海

《预兆 》

此文中的马克西梅奇即《大森林的主人》的猎人

一只山猫把我们引到了一处生疏的树林里。它带了伤沿着树林深处已经奔跑了两昼夜，雪地上留着血迹。我和马克西梅奇毫不放松地追着它，有几次已逼近了，可是没有能够打中。它最后精疲力尽了，我们把它赶进一个没有出口的洞穴。马克西梅奇就跪下来把它打中了。山猫渐渐地四脚伸直，嘴脸埋入雪中……

当目的达到，不再需要赶到什么地方去的时候，我们感到非常疲倦。希望往雪地上一倒，无止境地躺下去，不再想什么，不再挂虑什么。我们慢慢地剥下猎获物的皮，向四面打量一下。针叶树没精打采地竖立着。阴沉的天空仿佛在压下来，北面挂着劲烈的风。

“往哪一面走呢？”我带着不安的情绪问马克西梅奇。

猎人惘然地耸了耸肩。

“回头走吧，依着我们的脚迹，”我提议说。

马克西梅奇看了看天空，摇摇头说：“晚上将有暴风雪。脚迹会看不出来的。”

我们就乱闯起来。

“那边也许会有村庄吧。傍晚我们能走出林子的。”猎人安慰我说。

从他语气看来，我觉得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

傍晚我们还没有走出林子。那密林好像没有尽头似的，到处不见一星光亮。树顶摇摆着，重浊地喧嚣着，树枝间洒落着刺人彻骨地细小雪子。

天快黑了……

马克西梅奇停住脚步，把枪从肩上拿下来。

“只好找地方过夜了，”他这样决定。

“看来只好这样，”我没精打采地同意说。

我们脱下雪板，开始踏着沙沙作响的雪地。

那时候树林上面飞过一只松鸡。它在灰色的天空中一闪，很快就消失了。

马克西梅奇挺直身子问道：“它是从哪一面飞来的？”

“那可没有注意，”我淡淡地回答他。

“呃，你啊!"猎人埋怨我说。

”管它从哪一面飞来呢，反正不是一样吗？“我生气地说。

马克西梅奇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看上去他不屑用言语来证明这非常明显的事情，就掉头去了。

那时候我们上面又飞过一只松鸡。

猎人高兴地拍起手来。

”赶快穿上雪板，我们走吧！“

我很不高兴地依从了他，我们就朝松鸡飞来的那个方向走去。走了靠近一个小时。天开始夜了，树林还是深得没有尽头。

”这算是什么预兆啊！“我唠唠叨叨地埋怨。

马克西梅奇不做声。

暴风雪开始了。四周发出呼吼声、喧嚣声。雪花在空中飞旋着。

突然间，在树林里隐约看到广袤的白蒙蒙的一片。我们加快脚步走出林子到了田野。穿过暴风雪的帷幕，前面村庄的灯火在闪闪发亮。

马克西梅奇拍着我的肩膀说：“现在你有话说吗？”

我哑口无言了。

走进村庄的时候，猎人整了整背上的山猫皮，好像偶然地指出：“那边田野里有柴禾堆哪！松鸡白天飞到它上面来。吃饱了——再飞回树林里去过夜。它们是绝不会白飞的。”

马克西梅奇掮上猎枪，已经不能隐藏自己得意的样子。他继续说：“松鸡不是呆子，它绝不会白飞的。不，它比有些猎人要来得聪明。没有说的！它才说得上是真正的猎人——它对任何细小的东西都能注意到，它懂得一切。可是有些人啊，连别人对他详详细细解释了，他还是不懂。这样不动脑筋的懒人，哪里配得上到森林里去走动……还是坐在火炉旁边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