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到了晚饭的时节,对岸的屋子一半在西沉的鸭蛋黄一样的夕阳的光线里,一半斜在光线外时,上游就开了闸口,水流就呼啦啦的涌出来,湍急的河流裹挟上游的人家的剩菜和一些根浅的水草顺流直下。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冲刷着两边的河道,那河道两边的泥坡经过常年累月的急流冲刷,变的油光锃亮。
当太阳西沉至地平线上方三丈有余的时候,佳辰对面的一座上世纪装修风格的建筑物里总会踱出一个人,将两闪平行的铁门合到一起,那两扇门在各自的领地划上一个九十度的圆弧,咯吱咯吱的走过去跟它的老朋友汇合。
就这样这所老式幼儿园院中间的滑滑梯就被铁门上的门条整齐的分隔成十等份了。
现在村里的人们都用了燃气了,对岸上几间稀疏种子站和农机站,还依稀透着农耕的影子。房顶上看不到突兀的烟囱了,即使地处乡下,即使他向北走了很远,到了他自以为偏僻的地方,然而这块偏僻地方的上空并没有他想要的宁静的轻腾的炊烟。
河中的水依旧汹涌,他望向河中,做着无边的漫思。
“这些力量的源泉到底在哪里呢?水闸的那头是那条河?为何能源源不断提供水源给它呢?它的力量又是来自哪里?它们汇集于此,又要去往何方?”
望着除了激流就空空荡荡的河水,他想自己就是一颗无根的浮萍,正想着,一小戳水草急急的从他的眼前漂过。
一股巨大的空虚感迅速占领了他的心头,他此刻就站在岸边的石围上,河岸距他站得地方还有两三米的距离,河边上种了很多黄菖蒲,高高的挺着,在夕阳的残照里发着黄艳的柔光,佳辰突然想上前,去摸摸那澎湃的激流。
因为他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感受到激情蓬勃的气息了,他在石围上一路向下游走去,有一块空地没有菖蒲,许是洗衣人踏出来的空地。
他跳下去,走到了河边,河边也是石头砌起来的,只比水面高出二公分而已,有些地方还常有扑腾上岸的水花汇集,形成一处处不规则的水洼,他踮着脚跨过一处,踩到了石上,水就在他的脚下欢腾,他蹲下身,把手伸进河里,他的脉搏也瞬时喷张起来,他把裤脚挽至膝盖,坐在石沿上把沉闷的双脚放到水里。
对岸,一个身着碎花红裙的老妇人左手箍着一个圆桶,里面盛着一件藏蓝色的雨衣,她熟练的跳下矮小的青砖砌成的城墙,一双雨靴浸在水里,河水迅速从她的靴面流过。她那双粗糙的大手钳住雨衣的双肩,节奏欢快的在水中淘洗。低矮的“城墙”上斜蹲着两个刚吃过晚饭的年轻人,他们正和斜跨在电瓶车半捞起T恤的两个年轻人在悠闲地聊着天。
好一派自然祥和的景象。
此时西北的天空愈加的昏黄,隐在云层里的日头像肥的流油的鸭蛋黄。他面前的这条河绕经古文游台,这块文人雅集,挥毫泼墨的快意之地,圆圆滚滚,从高空俯瞰,不正是一颗朴实的鸭蛋嘛!
高邮别称秦邮,为何独称秦邮而不叫李邮?不知是公元前223年秦王嬴政于此筑过高台,还是近千年前出了个多情多才的文人秦观秦少游了。
一人之姓冠于一城,确是多情大胆的想法,我也要好好的收拾心情,来逛一逛这独具韵味闻名古今的淮堧名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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