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阿棠因为她妈不给她买哇哈哈离家出走,她走在黑暗的巷子里看到有蠕动的人影,她哇的哭出声来,她寻着灯光跑回家里。那以后很长的时间阿棠都得开着灯睡觉。
我在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因为娃哈哈笑到不行,我说如果故事里是我肯定会沿着黑暗走过去,她说不行,那一刻必须跑回家。
阿棠害怕活跃的黑暗。
我睡觉是要关灯的。
我们家楼下的高铁站,绿皮火车和铁轨的撞击声,不停歇的高铁和空气的摩擦声,站里的接送乘客的广播声,都是我入眠的协奏,主旋律是黑暗。
我不怕黑的,我和张贞茂吹牛逼说怕什么,老子晓得几个小时后就是黎明。
天知道多久之后是黎明。
老家在两座山脚下,那里的夜里有阿棠喜欢的万籁俱静。村里有一座没有和尚的寺庙,太久没回去已经忘了庙里到底供的是哪位菩萨。那时候我刚上小学,成天在河里抓鱼的年纪,最开心的热闹是正月的庙会,全村的人都聚在那里吃一顿豆花饭。我家住在一个可以俯瞰全村的位置,我每晚睡觉前都会去门口的樱花树跑撒尿,那时候全村都熄灯了,只有庙里还亮着光。
平时庙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两位奶奶辈的女人在料理。我和发小常常会在下学后跑去庙里打闹,某一天和两位老人一同关门离开的时候我问他们为什么庙里每晚都不关灯,老人望着我讲道,孩子呀,不能关灯的,关了灯我们就看不清回家的路了。
我当时并不能理解这种浪费电的行为,直到去年春节回去村里。
阔别多年的庙会上,发小嘲讽道,当年村里最信佛的两位老人都走了。大家在酒桌上嬉笑怒骂,每家每户在麻将声中灯火通明。我在门口抽烟的时候望向庙里,只有那里没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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