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年前,
我回乡下小住。
盛夏的清晨,
看见刚要出门干活的小叔。
便“检查”他带的饭盒,
搪瓷杯里装的是干菜和南瓜,
另外有两个番茄。
他说,夏天干活
这个干菜汤和番茄最是下饭。
那时的小叔,
在我们眼里,壮实的像头牛。
好像永远不会生病,有事永远可以找他。
每次回家,
看见他,能叫声小bangbang(小叔叔)
看着他憨憨地笑笑应一声,
便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可是,
天不假年。
在他最后的日子,最后一餐饭
是我给他送医院去的。
那天之前的一天,
他其实已经好几天吃不下东西了。
忽然有了胃口,
吃完我带去的水波蛋,
又吃了好些医院的配餐。
还说冬瓜倒好个,你小妈不要吃的。
又叫我明天不要送饭来了,
说:我想明朝总要好些起来,这里的饭菜吃吃好嘞。
我知道他是心疼我,
每次来回要两个钟头。
疫情管控,
医院里又只能一个人陪护,
有时连进都不让进。
遇到护士好说话,放我进去匆匆看一眼。
我心里知道,
能做点饭菜送去,
是我能为他唯一能做的事。
第二天一早,
我还是做了带过去。
去医院的路上,我抱着装饭盒的袋子
怀中的温热,让我心里踏实又心酸
小叔这样一个吃饭从不挑剔,
三口两口一碗饭下肚去干活的人,
现在却是吃了今天这一顿,
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吃下了。
其实医生说,
吃东西对他身体已是很大的负担。
但求生的欲望,让小叔想吃些下去。
那天,
我把洋葱切的碎碎的,
炒了二舅妈给的鸭蛋。
炖了点冬瓜,熬了白粥。
没想到
这是他在人间的最后一餐。
小叔,明早便要送您上山。
从此,侄囡只能为您做祭祀斋饭了。
立萍
2021.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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