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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炒房团 跑步进军区块链

温州炒房团 跑步进军区块链

作者: blowyourmind | 来源:发表于2018-03-09 00:30 被阅读0次

    王昊抽了根烟,盯着比特币现金的K线看了几个小时,最终按下了确认键。

    这个在过去近20年里混过炒房团、参与过煤矿生意,也炒过期货现货的中年男人,在昨晚12点半下了个重要决定:拉上圈子里的老朋友凑10个亿的盘子,进军区块链。

    在温州,像王昊这样被金钱吸引着,在各个圈子里横冲直撞的,不在少数。炒房、炒商铺、炒煤、炒棉、炒黄金、炒油田……被誉为东方犹太人的温州人,以敏锐而精确的投资嗅觉领跑在时代前沿,靠着投机以小搏大,一旦发现高额回报的投资机会,就兄弟带姐妹、娘舅带外甥,在某位带头人的引领下迅速形成合力,疯狂敛财。

    逐利,是资本的天性和权利。逐利引发的群体性癫狂,伴随着财富的聚集和流失,争斗,甚至是流血和杀戮。运气好的,快进快出,赚得盆满钵满;运气不好的,泡沫破裂,身败名裂。

    但人的信心,就像怀疑一样,可以无限制增长。内心的欲望一旦被一些特定的情境激发,癫狂仍会反复上演。

    狠赚一把离场,再寻下一城

    房价一上涨,就有人联想到炒房团;一说起炒房团,大家就会不自觉在前面加两个字:温州。

    10个温州人里,有8个炒过房,这是事实。在今天,他们的故事仍被一遍又一遍地提起。

    上世纪90年代,温州中小企业异军突起,手上握着大量流动资金无处花的温州人,四处为钱找出路。结果是,自1998年起的3年时间里,温州房价以每年20%的速度递增,市区房价由每平2000元飙涨到7000元以上。一度,温州几乎无房可炒。

    但真正的高潮始于21世纪开端。

    2001年8月18日,157名温州乐清人坐满了3节火车车厢,跑了500公里来到风险更低、空间更高的地产价值洼地——上海,砸了5000万粗暴进场。

    随后几年,温州资本大举进入北京、杭州、重庆、青岛等地,再后来是三四五线城市。一大帮人天天游走于房产市场,有的团队作战,有的单干,搅得房产市场热火朝天,撬动民间资本2000亿元。

    王昊父亲就在其中。在全国房市波诡云谲的2002年初,他靠着150万的首付资金在上海狂买了20套商住房,每套约25平方米。配齐家具后以每月每套3500元的租金顶按揭,还净赚2万。3年后,房价暴涨一倍,便将房子全部脱手,净赚近千万。类似操作成了之后十几年温州人炒房的标准动作。

    “干这一行要的是够准够快够狠,无异于刀口舔血,狠赚一把就要离场,寻找下一城。简单说就是发现未开发的价值,打个时间差。”王昊说,这是他父亲炒房十几年得出的结论。

    当年,他父亲甚至尝试过把家里的拉链厂作为融资平台,拿信贷资金去炒房、炒地皮。类似情况,在浙江和全国各地都存在。

    2007年,王昊也炒起了房。试水是在距离五马街30分钟车程的新建小区群。10套房,9个月时间,均价涨2倍,个别楼盘超过3倍,出手后净赚1670万。

    听老爷子讲他们之前的辉煌战绩是一回事,自己操盘又是一回事。在袅袅腾起的烟气中,王昊说他这辈子从未想过有如此轻松的赚钱方式。

    借贷、炒房是赌命

    腰挂60把钥匙,每天的任务就是挤着公车去收租,一天两户,一个月正好收完。这是曾在温州流传最广的创富故事。

    体会到什么是赚快钱的王昊想成为故事的主角。2008年,他问老爷子要了2000万,向银行贷款5000万,民间借贷5000万,拉上10来个朋友凑了3个亿的盘子。

    他的目标很大:通过资本操作,吃下乐清十分之一的流通盘。他们成片购买商铺、公寓,或是别墅,收取租金,待房价高涨后全部脱手;他们给售楼员回扣或者雇人排队拿号,再以成千上万的价格把号卖给买房人。10来个人私底下也有协议,商量好价格,放到同一个中介去卖,如果有人降价出售,团队就将其永久踢出。

    “我以前做的也是实体经济,成日操心操肺,吃力不讨好。但是房地产不同,不需要你懂太多,只要资金流不要出问题,躺在家里就能赚钱了。”那时候,刚开辟新领域不到2年的王昊和他的朋友,讲起炒房秘籍,早已头头是道。

    但民间金融危机的爆发,像是致命一击。

    王昊说,温州人的炒房资金来源中,民间借贷是大头。以月利息3分(折算年息36%)通过温州民间的地下钱庄借入,在投资机会热的时候,利息能到七八分。

    同时,大量信贷通过房地产抵押贷款和企业互保、联保贷款流入市场。一大批企业负责人主动负债、运用高杠杆套取现金砸向以房产为主的投机场,部分企业资产负债率达到700%-1000%。

    但2010年末,浙北一家上游企业倒了,涉及到交叉互保贷款金额超过100亿元人民币,连锁反应到下游企业便一发不可收拾。

    之后几年,温州商人接连跑路,温州的房价对半砍,温州市法院查封房屋至少3000套。

    “我知道,我们迟早要跌在高利贷和房子这两个东西上,但当时就连老头老太太都在炒,你说我们可能下牌桌吗?”王昊拿起了桌上的杯子,又放下。

    在房产被低估时,炒房是求财;在房产泡沫中,炒房是赌命。即便是在全民炒房的现在,以前高调的温州炒房团也没了踪影。

    一场场没有根基支持的疯狂投机

    在王昊大举进攻房地产的2008年,同是温州人的赵健已在煤矿场摸爬滚打2年。2年时间里,每天都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人走进他的办公室,目的只有一个:买煤。

    “有一次,一个人带着上司命令来,非要带着3吨煤走,最后把原来用来铺路的煤渣都买走了,没办法,他也是实在买不到煤了。”赵健说,在这个市场,卖方才是老大。

    作为老大的他,手下有近千个工人,几乎所有的工人都要干14个小时以上,得到的回报是20-25块钱。而每天,煤矿里能挖出几十万现金来。

    对赵健来说,这样的生意才叫投资。他最初个人投入的1000万,以及向亲戚和朋友集资的1000万,已经不知道翻了几十倍。

    像他这样的,在温州水头,曾有20来万,他们或是搭股,或是买矿,在煤炭价格持续走高的时候一举进场。那几年,山西境内60%以上的中小煤矿被温州人承包经营,他们控制的煤矿年产量达8000万吨以上,占全国煤炭产量的1/20。

    赵健在尝到甜头后,组了个更大的局,王昊就在其中。

    “那时候上网查资料,知道山西煤矿整合是迟早的事,但是政府文件上说2010年底整合完毕。那我们起码有两年半时间。一年半把本钱拿回来,再经营个一年,利润还是很高的。”王昊回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随后发生的,是他们预想不到的噩梦。

    18个月,搞基建、办手续、花钱雇人看管矿,再加上井下维护,每个矿一个月要花费近200多万。矿还没开采就被要求由一家指定的国有企业来兼并收购。

    “白花花的钱每天都在流失,但最后什么都没捞到,煤矿这东西,我是不会再碰了。”王昊说。在煤矿产业国进民退、房地产屡受重压的之后几年,他玩的是借贷,是股票,是投资,是棉,是石油,是黄金,是纪念币,是一个个由温州人创造又迅速蔓延到全国的独特的商业现象。

    而那一个个被温州人踏足的领域,随着大量散户的涌入,很快演变成一场场没有任何根基支持的疯狂投机。曾经,一天的棉花交易量足以全球每一个人制造一条裤子,一天的大豆交易量足够为560亿人制作豆腐。

    现在,温州人也已经搞不清谁是第一个做煤矿生意的了,有的说是一个落魄的棉花商人,有的说是早年在山西卖鞋的一个乐清人。但从山西到新疆,再从新疆到任何有煤的地方,还是能看到温州人的身影。

    币市,也已沦为投机市

    在王昊的资产配置里,最近多出了个新玩意:数字加密货币。比特币占10%,比特币现金等分叉币占40-50%,剩余是一些ICO代币。

    “上世纪90年代的温州炒房团都已经过去了,没跟上炒房的时代,也没跟上炒股的时代,你还要错过炒币的时代吗?未来是数字货币的投资时代,要跟上时代的步伐,要不然你永远会被时代、被财富所抛弃!”聊起比特币,王昊很兴奋。现在整个世界都在讨论区块链,不沾点边,他觉得丢人。

    而那些曾经名不见经传的90后,成了他的座上宾。他所在的相对封闭的圈子,现在吸纳了一些挖矿的朋友,形成一个新圈子,30多人,大家都是经人介绍、知根知底、其中不乏早年币圈大佬。

    过去流向房地产、煤矿、黄金等领域的资金也不断在此聚集。

    王昊一个在深圳华强北的做手机供应链的亲戚,现在找了一帮同行,利用强大的供应和产销能力,打造出了一条覆盖全球的矿机生产及经销链条,日利润过千万。

    “包括温州很多地产商,都是拿着数十亿的资金投入比特币矿场,大佬们炒币的前提是要有算力支持,他们是食物链的上游。”同样在圈子里的混林凡说。

    至于作为下游的王昊们,在数字加密货币一轮又一轮暴涨的反逼下不断加持。卖了房、银行卡套了现,全部资产投入币市的,不在少数。

    “真的刺激!原本工厂的事情全都交给了下边的人,我要做的就是每隔十几分钟打开一次MyToken,没办法,根本忍不住。”王昊说。

    缺乏监管、没有涨停板、每天波动幅度惊人的加密货币,让圈外人带着大把大把的钱盲目入局,也让在贪婪驱动下走上捷径的人变得患得患失。他们时刻保持亢奋,价格下跌时找机会买入,价格上涨时等着下一秒再涨10%。

    所谓暴利润,本质上都是有钱人为所欲为,然后投机家跟进炒作,割的就是无知者的韭菜。在几涨几跌后,王昊开始明白,之前砸进去的数百万不过是买了张“入场券”。

    但数字加密货币的非理性增长,以及区块链会掀起第四次科技浪潮,带来世界格局变革的类惶惑言论,让这一全新领域也成了创业者拓荒的新大陆,各类区块链项目打着来年落地的名号被疯狂追逐。

    “坦白说,90%以上都是根本没有应用场景的。很多项目简单包装一下,花几万块钱找个外包公司做一个所谓的官网, 再花钱找一些媒体鼓吹一番,然后发自己的Token,削尖脑袋上各大交易所,造势拉高币价,套现走人。”所谓的币圈大佬总结。

    去年区块链大热,大家都不关注项目具体是什么,就是盲投,这样的短期行为会带来一定的泡沫。但看破不说破是这帮人的潜网。

    现在,他们的玩法已经是用泡沫对冲泡沫。直到比特币价格腰斩前,他还在各个群里混脸熟,到处称兄道弟找人要额度,有事没事跑去大佬办公室听听课,然后再试着去骗人入局……

    投机市场千百年来玩的都是大同小异的游戏。曾经的密西西比河泡沫、南海幻梦、天价郁金香,现在区块链、数字加密货币。

    在宣布全球第一个区块链村落户温州乐东村的同一时刻,王昊在“区块链最新资讯共享群”发了这样一条信息:

    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是最难熬的,也是最考验人的。你应该感谢这个时代,让你在浪潮之初圈了一笔钱。你也应该后悔生错了年代,因为随着区块链技术的普及与发展,信息的披露与保存得以完善,真理之光必将消灭黑暗。

    王昊知道,在这个财富呼啸而过的世界,一旦泡沫开始破裂,而区块链技术还没有实质性的突破, 那么对行业来说会是一个毁灭性打击。

    但对于未来的预言让所有人陷入疯狂,那些推波助澜,渴望快速攫取金钱财富的人们,让比特币的世界依然热闹,他们达成共识:只要大家都赚到了钱,成为利益共同体,这个世界就不会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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