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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王小波!

嘿,王小波!

作者: 老鹏友 | 来源:发表于2024-04-21 08:22 被阅读0次

    【原创】

    这篇粗陋的小说,当然不能和这位杰出诗人的诗篇相比。同时我想到的,还有逻辑学最基本的定理:A等于A,A不等于非A。这些话不是为我的小说而说,而是为智慧而说。在我看来,一种推理,一种关于事实的陈述,假如不是因为它本身的错误,或是相反的证据,就是对的。无论人的震怒,还是山崩地裂,无论善良还是邪恶,都不能使它有所改变。唯其如此,才能得到思维的快乐……
    ——王小波《寻找无双》

    (一)有人来借宿

    借宿的是个小兄弟,略聊了几分钟,问我:“哥,你晚上是点蚊香还是喷花露水?”,我说“不点蚊香,硬抗,但可以喷点花露水”。

    临睡前,我擎着花露水,问小哥儿:“你也喷点儿?”,兄弟说“不必了,蚊子还从来没有叮过我哩”。

    嘿,小哥儿,这么幽默的哦?

    惊喜从来都是成双,仔细着蚊虫在我头顶上发动着疲劳战术,另一边,一秒入睡的小哥儿酣畅地打上了呼噜。咦~烦躁啊烦躁……

    我仔细倾听节律,试图把这呼噜声意会为某种摩尔斯密码,可是实在找不到其中的“空格节奏”,想必要从内容上破解是不可能的了。小哥儿的音色和调调是富有变化的,不一会儿,带着各式引擎的轰鸣,飞机逐架次起飞了,我开始想象一番惨烈的空中厮杀。但还未构思出剧情,爆裂的阵阵轰鸣转换成了短而急促的嘶嘶声,这近于窒息的声音只在影视中的急救室里听过,让我开始有了不小的担忧。遐想之余,嘶嘶声刹那间恢复成了细绵的通常呼吸——嗐,看来小哥儿是懂我心思的。不过,这又让我一下子进入那个“躺在床上,等待楼上第二只鞋子落地的老人的焦虑”了。

    放松的愉悦和纠起的忐忑相伴,只有三四秒。听着小哥儿重新响起的新的鼻腔“语言”,我心想,按照经验,把臭袜子塞到他嘴里这事儿虽然奏效,但恐怕还是过于粗鲁,有损情义,于是我尝试为他开脱:或许,当年,他的祖上是有巢氏的一员,在树杈上的睡眠中,不自觉地为那份新获得的安稳表达了生活的踏实与快乐;又或许,他祖上是某个部落的一位首领,在荒野里用这份独特的语言宣示他的安然存在,用以安抚他的部落成员在放心的睡眠里积攒精神;再或许,他的祖上又不是一位这样的首领,而是一名夜班站岗的“小兵”,用这种可自由变幻节奏的特有的鼻腔音调,来告知大家,他已随时保持了警戒……

    在这躁动、惊讶、忐忑和自我劝导的疲惫里,我终于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说,“你睡觉打呼噜”,这兄弟有点儿尴尬:“哥,你是可以踹我两脚的”。

    (二)“你睡觉打呼噜”

    其实,这个社会也曾在呼噜声中沉睡,以致你既无法叫醒它,也更没有办法欲要作出“踹上几脚”的姿势。那呼噜声同样悠长,在历史的深夜里搅得人们难以入眠,睁眼闭眼挂着一脸土灰……

    在那个打呼噜的年代里,就有一位叫做王小波的自由的写作者,长着一扇形状奇特的大脑袋,洋溢着一脸的幽默与自得,眉眼间闪亮、歪着嘴巴笑,话语间的温柔,似乎一下子看得清那个世界的所有风骚。

    有人说王小波是“智者戏谑”,说他在“事实上保有了一个人文知识分子所必须的怀疑精神”,还“同时明确地示意退出了压迫与反抗的权力游戏格局,他所不断强调的是智慧、创造、思维的乐趣,是游戏与公正的游戏规则,是文本自身的欣悦与颠覆,是严肃文学所必须的专业态度”,说他“在明白晓畅的文字之下,是流转的气韵与尽洗造作、自恋后的诗情”……

    我想,既然如此,即便如此,想来如此,这个充满幽默、智力发达、温柔而又狡猾的瘦高个儿,一定是连“打呼噜”这样“无聊”的事情也研究过了。

    于是,那么,果不其然——

    然后她就研究起李先生来。第一个研究成果是:李先生是招风耳。第二个研究成果是:李先生的毛孔里都是煤。她正要告诉李先生这些事,李先生却说:我想躺下睡一会。说着他就朝一边歪去,还没躺倒就睡着了。线条后来说:“当时我真想宰了他(谋杀亲夫!——王二注)!”李先生倒下后,打起呼噜来。线条简直想哭。可是她马上就镇定下来:妈的,你睡吧,老娘先来玩玩你!她给他脱了鞋,把他平放在床上,解开他胸前的衣扣和腰带,把手伸了进去,摸着了一大堆破布片……《似水年华》
    最后,他们就不管我了,让我自己去谋生。我干过各种事:在饭店门口拉汽车门,在高级宾馆当侍者──最古怪的工作是在一个叫作丰都城的游乐宫里干的:装成恶鬼去吓唬人。不管干什么,都没有混出自己的房子,要租农民房住,或者住集体宿舍。我睡觉打呼噜,住集体宿舍时,刚一睡着,他们就往我嘴里挤牙膏,虽然夜里两点时刷牙为时尚早。最后我只好到公司来工作……《白银时代》
    说起自杀这件事,我以为有各种各样的情形。有人自杀使人觉得可怕,有人自杀叫人觉得可恨,还有人自杀叫人觉得高深莫测。虽然红拂自杀已经得到了领导上的批准,是为夫殉节,但是谁也不信红拂是因为思念卫公才想死掉——众所周知,早在卫公死前好几年,他就只会闭着眼睛打呼噜了(如前所述,李卫公并不是只会打呼噜,但是这一点别人并不知道),谁要是思念他,就是热爱噪音。更何况红拂现在是一品夫人,人又漂亮(如前所述,这一点她自己并不知道),想找多少情人都能找到,不论是男情人还是女情人。故而红拂的自杀是使人高深莫测那一种……《红拂夜奔》
    小马猛一下坐起来,觉得腰疼得了不得,小腿也乏得很。还不容他细想什么,身子已经落了地,披上了一件小褂子。窗户纸确实发了白,外边什么东西呼噜呼噜地响,原来是猪在圈里拱什么。呀,猪圈就在窗跟前屋里能不臭吗?他想着这么个问题就出了门……《黑铁时代》
    那天夜里我醒来时,看到黑夜里有一颗烟火头,还有很浓烈的香烟味。过了一会儿,我才想到是小朱坐在床上吸烟。我问她为什么坐着,她并没有马上回答,先把烟捺灭,然后躺下来。直到我搂住了她冰凉的肩膀,她才说:你睡觉打呼噜。我觉得她的语调是冷冰冰的,就把她放开。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又梦到南瓜豆腐了?……《似水柔情》

    这样的呼噜声,在王小波的作品里还有很多……

    王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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