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方的平原上渐渐长大,也看着偶然渐渐长大。
夏天大陆上的空气总是那么炙热, 风扇搅动着愈加燥热的气流也搅动着人们的心绪。我躲在一块快被晒干的泥巴里,而晚上的人们酷暑难耐,都会在房顶铺一条凉席躲避酷暑,等到半夜大地冷静下来,再回到屋里睡觉。虽然只升高了三四米,被水泥砖瓦遮挡的凉意豁然出现。
北方的平房都是相连的,收获的季节还可以用来晾晒粮食。而现在就是大家纳凉的去处,还是一些放暑假的学生们的天堂。他们可以在上边聚在一起找年纪大的人猜谜题,也可以打麻将或者扑克牌,这里面偶然最喜欢猜谜题。
等到尘嚣的世界逐渐冷却下来,大家也都各回各家的房顶准备睡觉。偶然躺在凉席看着浩瀚银河南方的猎户星座,但他还不认识这是什么星座,思考着人生的意义,发出对这个世界的疑问。在他眼里猎户星座就像一个心情不好的小姑娘穿着裙子双手举高在跳舞释放情绪。偶然就这么幻想着睡着了。
现在周遭一切安静极了,到了入睡的时间村庄就像一只休眠的巨兽,瞬间暗了下来,只能听到村边水坑里咕呱咕呱叫的正欢的青蛙。我从干涸的水坑里爬出来,又看向离得不远的县城,灯火通明的工厂上方冒着滚滚白烟,它还在加班加点的运行,丝毫不受时光的约束。我又想到这么短的距离却泾渭分明,一边五彩斑斓,一边夜幕黑沉,仿佛一边海水一边火焰。
我盯着偶然看向的浩瀚银河,知道自己该启程了,我的第一封信只有一句话:“我乘星月而去,归来依旧爱你。”
我翻山越岭,趟河过江,穿越中原腹地,这一去就是好几年。好在功夫不负有心龟,我终于到达了南方,又回到了我上次出发的地方—大坝之上。
我知道如果我幸运的话,巧合还未搬家,她一定会出现在附近某处。经过千里迢迢的长途跋涉,我已筋疲力尽,所以我打算采用守坝待她的策略。
夏天南方的闷热和北方的酷热不一样,高温的空气把黏湿的水分裹在人们的皮肤表面,来去匆匆的云雨又时刻折磨着人们的敏感神经。
如果说其他人因为天气而烦闷,正值花季的少女巧合就是持续笼罩在叛逆青春期的多愁善感之中。她会因为学业而焦虑,会因为裙子而生气,会因为听来的故事泪如雨下。
到了晚上,闹市区的体感温度依然很油腻。家长们下班回来,住在湖边的人晚饭后会带着一天未见的子女来到大坝上溜食纳凉,湖面吹来的晚风给予各自烦躁一天的人们短暂的慰藉,包括大人和孩子。
巧合走在父亲身后,父亲走在母亲身后,一家人一字前行。我终于等来了巧合,我急不可耐地将偶然发来的信件投影到茫茫天空上,如实地还原信件的内容和背景是我的职责。
我点亮头顶的猎户星座,一道光芒刺入巧合疲倦的眼中。她被吸引了过来,她双手扶在大坝的栏杆边上,底下就是宽广的湖面,湖面映衬着她漂亮的裙摆。她扬起修长的脖颈望向头顶猎户星座的北方银河,她伸出一只手垫起脚尖想去触摸藏在无边星河里的秘密。我在远处看着巧合就像一个双手抬起跳着可人舞蹈的曼妙少女,就像偶然仰望天空的看到的景象,那一刻我如释重负,我知道我的信送到了。
“巧巧,回家了”已经走出很远的父亲回头召唤巧合,巧合留恋地看向天空,心里默念着身上随身听传到耳机里的歌曲:“天空和路一样远,我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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