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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上大学之前,对“故乡”这个词几乎没什么歧义,就是生于厮长于厮的那个小地方,地处中国东北部——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盟鄂温克旗自治旗的一个小镇。
从出生到外出求学,一共17年半。
其实我们都是后来者,是先有了依建在煤炭行业的一个矿务局,然后有了各方迁居于此,我们从小都被打上局矿工子弟的烙印,这在今后很多年,尤其是大学及毕业求职时都影响着我。
现在说起来,很多人都向往那里美丽的草原风光,也越来越多的人趁夏天短暂的最适宜的时间去游玩。
可那时并没有这样的概念,只是习惯了小地方,人口少,随便东南西北走个20分钟就到草原,到山上,松树林、草原特色的蜿蜒的小河流,采点野果,挖点野茎,喝点小河水,在外面玩一天也不会饿。
对外面的世界几乎没有任何概念,历史不好连带地理也不好的我,也没兴趣知道旁的东西,现在想起来,实是闭塞,莫名又有点心疼那时候的自己。
但,也一直到现在,我都有从小养成的那种容易满足的态度,习惯于接受现状,并且对自己创造的所拥有的一切都乐在其中。
2
每到填各种表格,上面“籍贯”一项,我都会落笔“山东郓城”,那是爸爸出生长大我地方。
然而对这个地方,我除了陌生还是陌生,哪怕再大一点进一步知道具体的地属菏泽,家在梁山,是出“一百单八将”地方,我也还是倍觉茫然。
只有1996年,那个夏天,怀着伤感,陪爸爸一路颠簸,默守着他老人家那种归心似箭又近乡情怯的期翼,乃至见到几十年未谋面的姑姑,两个表哥。
而我对那里也并没有归属感,如今,竟然已经可以算是根本失去联系了。
3
大学在安徽省北部某个城市,离家有几千里,那时火车速度还慢,记得从家先是坐16个小时的火车到哈尔滨,然后再48个小时的火车坐到徐州,最后还要2个多小时汽车才到学校。
大学四年对我整个生命,都是相当重要的,城市不大,没那么发达,学校不是所谓重点院校,尤其隶属于煤炭部,冬天宿舍还有暖气,虽然没那么顶用,但比没有强得多,也一定程度上贴近从小生活的环境。
校区依着相山而建,校园多坡路,也好似小时候经常爬山。还可以从学校直接翻山到相山公园,再出大门到市区闲逛,也是有趣的事情。
一切都是很好的过度,都是顺畅的衔接,用朱自清先生的话来形容,就是“欣欣然张开了眼”,“朗润起来了”。
写到这里,忽然揣想,倘若我大学直接到了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清华北大这样的大学,我的人生又会怎样?念头一转就刹住了,没敢往下想,也不准备往下想。
我的习惯和态度就是不随便去做无谓的假设和想象,不后悔和抱怨。
4
刚毕业到江苏省常州市,在那里某中学任教四年。
如前面所讲,刚好在一定程度上又进了一步,整体上再次有了成长和改变,似乎有点“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感觉。
这四年是我生命中同样重要的四年,认识一些人,经历一些事,师者、同事、挚友,还有一些深爱的学生。
5
极偶然,又似乎是种注定,我来了上海。
这个城市的名字从不陌生,但却一直都没走进过我心里,存在于书面、口头,报章、新闻,即便大学毕业前有同学讲来上海求职应聘签约,我都没在意,但其实曾有些隐藏的怯懦,那种地方不是我能去的。
如今业已在上海这座城市生活多年,多得已超过少时的那十七年半。
我有些模糊了,我的故乡是哪里?
一直以来说:“我是内蒙人”,至今仍然说“放假要回家”的话。
还说过我是半个安徽人,那里给我脱胎换骨成长。
也说过我是半个江苏人,让我走进真正的生活,成熟起来。
却好象一直在和朋友打趣说“我不是上海人”,好象依然和这里有疏离,有隔膜。
尤其是“父母在,不远游”,但对于现在孑然一身的我,到底应该心归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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