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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他 第一章

记忆中的他 第一章

作者: 礼长溪 | 来源:发表于2018-10-14 16:15 被阅读0次

    记忆中的他 第一章

    我的神明 他的信徒

    Chapter one.

    故事主角不是我,所以我没有所谓的名字。

    我第一次遇见w是小学的时候。作为一个标准早熟的孩子,活在父母碎裂的婚姻下,自然是把学业蒙混过关不求甚解的那种。

    但…自从我对w有了一点感觉。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下午的微风经过窗外带起飘动的柳枝,玻璃窗折射着光,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脸上。

    我们之间隔着人山人海,我却不可收拾的从此迷恋上他的侧颜。哪怕他曾不经意回过头,看过我几眼。

    小学对于男女之间的情感是朦胧模糊的,只是单纯的爱起哄,我却觉得他会看我也是因为这些起哄,注意到这个不特别的女孩。

    在托管里有次闲聊。

    “哎,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同学r问道。

    “你想太多了。”我咬着调羹思考接下来的回答,隐藏着自己那点心思。“我喜欢也没用,反正也没人喜欢我。”

    “谁说的,那个谁,w还天天看你呢。”这句话我忘了是谁说的,但我很好奇,她怎么知道?难道她也偷看w?

    我以沉默来逃避这句引起注意的攻击。

    对无懈可击的神明束手无策,置身于他的光环下受到史无前例的关注和关心,却无以报答,只好跪拜为礼。

    可这一跪就是两年,仿佛神明降世。

    我常常托腮注视着那个少年,他似乎无所不能,琴棋书画样样无人能比;可我最喜欢他的眼睛,躲在镜片后闪烁着点点光芒,笑的时候恍然如梦,睫毛点缀着星星,是生命里难以停留的色彩。

    他有我爱的少年意气,青涩却孑然一身。

    “班里的朗诵比赛,诗目晚上会发到班群里,大家回去看一下,把诗背了。站位贴在门口告示栏。明天班会课排练一下。”语文老师是个祥和温柔的中年女人,她也看好我和w的进步空间。不对,是我的。

    我看到站位表。他在我身后。

    虽然听到几句关于我和w的闲话起哄,但是我克制不住心里的感觉。老天给的机会啊。

    “那,你觉得她怎么样?”一个声音问道。

    “她就……哎……”w很扭捏地回答。

    远离人群的地方,我没有听清后半句。

    朗诵比赛当天。

    “安静点,排好队伍一排一排下楼,别吵到其他年级的。”语文老师指导我们有序下楼。他穿着略微显大的衬衫,低头默念着诗目,目光里流淌着温柔淡雅。

    注视他许久,前面的人竟已走光了。他蓦然抬头眨了眨眼,轻轻扯了下我的袖子示意我往前走,“过去啊。”后面的人忍不住偷偷笑了,我才反应过来。那件校服外套后来穿不上了,可我仍会想起那天,想起他的手指触在我袖口的感觉,好像残留着他身上阳光般的温暖,我不禁感叹。

    到达比赛现场,我却不敢回头看他。

    我的音量似乎很小,像逐渐泄了气的气球,耳朵却偷着听身后爽朗的吟诗声,居然是我不曾细听的高山流水,我沉醉其中。

    “父母的爱是奔流的海洋……”我们齐声。

    “父母的爱是炙热……咳。”人群里有点杂音。

    结尾。出人意料的平滑和顺畅。

    我却听见身后轻微的叫骂声。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但是我喜欢。

    我早已忘记了那个害羞腼腆的自己看到他加我好友的时候兴奋的样子,他却看起来对我饶有兴致,也主动跟我说话,那是我至今想起还会笑出来的、仅剩的心动。

    我的成绩稳步上升,一下压过班里的一些万年元老级人物,快到了和他比肩的程度。可这个还是小人物的我的心里到底在奢望什么?

    可两个人自顾自的,偶然在班群里应和完一整首苏轼的《水调歌头》,看倒一片人。

    我是骗他的,我没背过,唱歌唱的。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后来考私立初中的时候他考到这道题,问“婵娟”是什么意思,选项只有月亮和嫦娥。他又把这道题拿来问我。

    “我真不知道,我可能会觉得是嫦娥。”

    “你还真的笨。”他抬手揉乱了我的头发,用一种看幼稚呆瓜的眼神看我。后来我知道那饱含着一点点赞赏、一点点期望和一点点害怕分离的不舍。

    但那都是后话了。

    升了六年级,他早就开始学习初中课业,背诵初中的文言文、做初中的几何题,仿佛他哪天就会离开这里。

    他越来越频繁地和我的班主任(科学老师)聊天,一下课就溜到办公室里长谈,到期末的时候甚至直接翘掉一节或两节课用来和班主任聊天。以至于上课时我常常因为歪头看窗外的他俩聊天而走神,被罚起来讲评卷子。

    其实我真挺懒散的。我去下载了他玩的游戏,常常一玩就是两三个小时;但是我却怎么也没鼓起勇气加他游戏里的好友,跟现实里大大方方的样子大相径庭。

    可是我真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因为家远的关系,我总是跑到出巷口的公交站坐车回家,那里车多好等;可我也有不太急着回家的时候,便和那群男的,包括w的那群男的一起去过街的另一个站坐车。那边只有一路车到我家,而且人好多。

    我不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电法只能牵制,得再加个输出!”他跟身边的同学c闲聊着游戏,他俩是“好基友”,所以我常常不做表态。“哎,好像那谁,她也有玩吧?”c转头看向我,“过来!”

    我一步一尴尬的走过去,眨了眨眼。

    “你几阶?”w不怀好意的看着我。

    “二阶,”我撇撇嘴,“你别笑我!我最近才开始玩,玩的烂很正常。”

    “c你去加她,把她拉进来。”w拍了拍c的肩膀然后很大哥样的说,“我跟你单挑。我用八张法术,你随意。”

    我不是傻子。我知道八张法术什么意思。

    “切。”我在心里给他做了鬼脸,却紧张的跑上公交,在窗口瞪着他。手机震了一下。

    [一条未读消息]

    [傻逼w:今晚九点可以?]

    我到现在也记得这种最简单的快乐,旁人看着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对着屏幕似笑非笑的样子,其实喜乐溢于言表。

    这种快乐叫做喜欢的人给你发了消息。

    准时开战。

    说大话的家伙被我的电磁炮强力吊打,直接掉了两座塔,干脆耍赖不玩了。

    [傻逼w:哼。]

    我对着屏幕收住笑容,学着他下午很大爷的那样说话,差点被我妈看见了。

    春游。

    初春的料峭在阳光照耀下无处遁形,一班人穿着同样的黑白红衣服大阵仗地踏入本市某公园。我实在忍不住想吐槽,这地方我从小到大来到腻了,居然还选在这春游。

    我举起手机向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拍照,有同学很识时务地拉住旁边的人,一起微笑摆剪刀手看我的镜头;可我拍照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另有原因。

    “w你快回头!有人要拍你!哈哈哈!”人群里冒出这么一句,我的脸颊顿时烧起来,在人海里急急寻找着转头的他。

    照片里定格了一大片人,和一个回头的他。

    人群散开了,我尾随在w身后像个耍赖不走的债主,顺手抓了好朋友做陪衬。

    开了录像。

    或许是身后笑声太可疑,w往前跑了几步,我们也往前跑;他停下脚步,我们也停下。这样循环往复好几次后,他真的停下,回头用温柔的表情看着我们——或者看着我。

    “怎么追着我啊?”

    “我乐意。”我居然这么淡定的说出这句话。

    现在想想应该是缺心眼。

    草地野餐,广大公立小学能想到的土的不能再土的方式,美其名曰“联系同学感情加强互动来往”,俗称“交换零食大会”。

    其实黑暗料理真的没什么,在我见过有人把薯片薯条各种膨化食品打碎混在一个袋子里之后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掏走一把零食,溜到了那群男的旁边。

    同学z戴着耳机在打游戏,旁边的时不时给他塞个果冻什么的,感觉很宅系——w也戴着耳机,另一头插着随身听,坐在野餐布上看z打游戏。

    “走位啊!往右一点!”我并不懂旁边这圈人在说什么,只是像个痴呆一样看着。

    w亲自上手输了一盘后像个瞬间泄气的气球,沉迷于自己的随身听里了。我轻轻的拍他肩膀,小声的询问是否能听听他的随身听。

    “拿走。”他把那个小蓝方块随身听和整条耳机揉在我手里,还随便点了几下。

    我小心翼翼整理好耳机线(这家伙故意揉乱了)插上随身听,点了开启。还没两秒我就精神错乱般摘下耳机,跑回去抓着w大声喊着:

    “别人出来春游,你在这听英语听力?”

    我忘了我是怎么圆场的,他哈哈大笑后揽住我的肩膀,一只手抓着我的马尾,用近乎戏谑的口吻说“不行吗?我喜欢英语听力。”

    我的心跳却漏了一拍。

    我也喜欢,我喜欢的不是听力而已。

    又到了我认为最弱智的游戏时间。

    游戏刚开始w就被强行推上草地中间做人质,boss是我们班长,一个类似躲避球的游戏,我在外圈全然得不到攻击的权利。

    躲在人群外面,只有观望的资格,我甚至不希望他突然看过来,看到这么一个落寞孤寂的女孩坐在外面抱着包。

    我垂下头假寐。反正游戏很无聊。

    突然。一个巨大的物体打到我的头。

    我睁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头顶的疼痛感发散着,依稀可见w双手合十默念着什么,周围的同学呆呆的看着,目光焦点聚集在我身上。

    “怎么了吗?”

    “球打到你了……”w的声音变小。

    “哦。这出界了啊。”我把头绳解开重新梳头发,看着他窘迫的不知道如何开口道歉,竟十分不屑的笑了。“你好好玩,没事。”

    “对不起对不起。”他小跑着离开了,嘴角挂着一点点欠揍的欢喜。

    为什么我的心突然像棉花糖一般甜腻,伴随着咚咚咚的心跳声,整个人绷不住刚刚的“女侠”模样,独自站在原地偷笑,又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

    后来想想,居然笑着哭了。

    坐大巴回程的时候,他还是坐在很后排的地方跟那群男生鬼混,安分地拿出手机给他的fans秀手速,偶尔失误几下什么的。而我听着悠扬的纯音乐,突然的大笑也没能令我回头,尽管我知道他在后面。

    手机突然抖了抖。

    [傻逼w:我知道你今天偷拍我很多照片,不过我选择原谅你。]

    我打心底里恶心这句话,不回了。

    攒了一百多张照片,混着他的写真照出丑照不知所以照差不多也有半数,我把这些存进我的个人私密相册。这就是我为数不多的秘密里最小的那个。

    他也知道,但是他默认。

    手表上的日期一天天过去,我的成绩固化在班里一二名,大家纷纷开始规划前途:有的考虑出国回归故土、有的准备冲刺上私立中学,还有的,就是我这种没什么想法又考的挺前的,负责完成老师的指标去直升初中重点班。

    “你去私立吗?”我鬼使神差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会去考吧…我不会留在这。”w擦擦眼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我问的挺傻的。

    回家后我跟发疯似的打乱自己“颐养天年”的躺着上初中计划,报名了某三甲私立中学的测试,拿着打印好的准考证笑着。

    最理想状态是我们都考上,分在一个班。想到这里我赶紧停住,拿起同学给的提纲抓紧背点东西,毕竟几万人里筛选几百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踩进去的。

    “其实你可以不考,十一中是好学校,你进去了肯定比其他人都强。”他曾经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是他不会在那。

    我以为我是神,他也是神。

    这句话只有一半是对的。

    那天我没跟w在一个考场。亏我高高兴兴收拾了一个粉色小包偷装了一点糖准备过来打气助威的,考场外还得收手机。

    第一科考语文,卷子刚发下来我就傻了,考了一堆我没看过的名著内容细节题,全程连蒙带猜才勉强填满卷子。幸好都是选择题。

    数学……其实还行,奥数部分不多,除了最后两道应用题有个算面积的死活差个条件没法算没做之外,看起来还挺稳的。

    英语我强项,同英语班的学长学姐都大我两三年的,新概念二毫无压力。

    “数学简单”

    “对对对那出的题小升初都做过”

    “英语要死了啊 唔”

    “语文才要命吧”

    看着这群人从考场跑出来七嘴八舌的对答案,还得叨叨几句老师哪不好,我还是笑了。

    这轮测试等级A和B的参加下一轮测试,大概就是个夏令营把孩子拉进去弄人际交往,每组前三去面试,半条腿踏进校门了。

    两星期后出成绩,我踩了大运拿到B,w考到A,全班去考的二十多人里三个A三个B。

    “我说过你还行的,”他藏不住眉眼里的笑意,“就是没我强,哈哈哈。对吧?”

    我使劲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拍红了。

    “很痛啊!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嘛!”他悲屈地大叫,抓住我想讨个说法;我假模假样的掐了掐,突然撒腿跑走,不留一点被抓的空间。

    因为执意要报师资更好的那个校区,我毫不意外的被刷出名单。虽然考私立本来就不在我计划之中,但我还是在全家人面前哭的稀里哗啦另一边听说谁家孩子能去面试。

    w也很坦然,填报名表他不填,说突然就不想去了。我也不追问。

    我又报名了另一家私立中学,提交小学资料那关就没过(体育太差)。w一路顺风顺水的过了,收到录取通知却全然没有一点欣喜。我叹口气,私立中学或许不是我们相见的地方了。

    到底是什么让我失了心智一般,本安安稳稳能上直升重点班,却鬼迷心窍去考私立?

    “没考上没关系啊,我又不会去。”某天他这么听闻这事后站在我桌边,目光突然深沉地停留在我许久不动笔的数学题上,细长的睫毛仿佛抖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要流出来了。

    “可能我跟你不是一类人吧,你是神,我负责衬托你,做凡人。”我无力地趴在桌上看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和大雨。

    “我能下凡吗?”他慵懒地回答。

    可是神怎么知道凡人也有负薪之忧,背负着家庭的希望和老师的寄托,踏在其他人负隅顽抗过的道路上一路挣扎,修成正果的人就那么一些罢了。

    他瘦弱的身上正有一股无名的气质在束缚他的行为和思想,将青涩和单纯逐渐赶出他的心灵,我想那是成熟。

    我只是知道,作为孩子的快乐在一步步跑远,好日子不长了。这群人始终会散的,无论有过多完美多甜蜜的回忆,都会成为往事,在痛苦的时候重新涌上心头。

    而此时我只是想要——

    算了,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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