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者

    据说，听风的人，抓不住过去，留不住未来……

    走了很远的路，看过很多地方的风景，我以为，可以阻止我不去想念，不去想念回不去的时光。可年少青葱的碎片依然如烟，混混沌沌把过往切割，像教堂顶部的彩绘玻璃，拾不起，放不下。

    那样的老时光，总是在某个疲乏的午后，某个不允人知的深夜，洪水猛兽般铺天盖地袭来，阻塞所有感官，只容许记忆定格。是疼痛，是欣喜，还是感动？

    画面里，除了眼泪，还有片羽在飞。

    记得我整个高中时期大半的时间都是在沉默中度过的。知己二三，没有恋人，老师不会特别关注，同学也不会刻意想起。虽然总是为考试发愁，但平凡的日子里也不乏些许温暖和感动。

    我一直钟爱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左边靠窗的地方，窗外有棵不知名的树，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它的品种。一年四季，由盛到衰，陪伴我所有的风风雨雨，上课时的走神多半是为了它。

    春天的发芽，盛夏的繁花，深秋的枝桠，寒冬的雪花，每一个季节，不止它，也是我青春的一条分割线。

    平淡，乏味，无奇，波澜不惊的沉睡。

    窗户的下面是一条老巷，白墙绿瓦，斑驳的面上早已劣迹斑斑，随处可见脱落的红砖碎屑。行人往来，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被磨得光滑，轻轻一碰，有泥土的气息从巷子这头传到那头。

    这应该就是青春吧。些许不知名的忧伤，未来没有方向的迷茫，还有无能为力的无所适从，在时间不停掠夺那些年少的冲动和鲁莽时，变得无力苍白，不得不甘于当下，屈于沉默的世故。然后相融，相生，依然倔强而执着。

    仍记得那时的自己，每天清晨六点起床，睡眼朦胧中开始洗漱。正值初夏，太阳醒得很早，阳光是金黄色的从远处传来。有风吹过，拂在短袖外的胳膊还荡漾着些许凉意。

    早餐仅仅是一杯豆浆一个饼，再简单不过，但三年的时间也让我吃遍了校门口所有不同的口味。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怀念。

    学校门口靠左侧的那家书店我依然印象深刻，不仅仅因为是他家的书齐全，还有老板的原因。

    书店的老板是一对年轻夫妻，男的英俊，女的柔美，俩人凑在一起在周围的店铺中很是养眼。我曾经还一度认为他们是姐弟，跟好朋友信誓旦旦地打起赌，结果可想而知。

    我在他们家买的最多的不是资料书，而是杂志。高考后我把所有的参考书都卖了，唯独留下这一堆厚厚的课外书。

    拎着这堆书走出学校时是午后，余晖正美，似有种红到深处便化灰的寂寞。而这沉甸甸的一摞，像是一场繁华过后的遗物，时不时地提醒自己，有些时光已经结束，而有些故事，也已重新开始。

    很久以后，我喜欢秋天裹着围巾路过落叶满地的街道，喜欢有蓝天亲吻白云的日子，喜欢坐在废弃的铁轨上看夕阳沉默不语，喜欢一个人说走就走的旅行。

    其实，我喜欢的不过是怀念。

    那样温暖的日子在当时用不寄予任何让它存留下来的机会，总以为未来很远，日子很长，不会再有这样匆忙生活的节奏。可当真正踏入生活的圈子时，才不得不发现，那种山长水阔的念想，也只能成为一阵风，而我们，都是听风者，听岁月低低呢喃，愈来愈淡，匆匆忙忙，再也找不回从前。

    可能一段话，一个人，一座城，一处景就能让自己泪流满面。只因心有愧，而力不足。

    听风的人，要该怎样释怀，才能不被未来责怪？要该怎样，笑着去请从前原谅，不再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