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山里去

记得张晓风说过，碰见那些好风好日的天气，她就开始焦急，担心自己错过每一季里山与水的风景。

       我虽不至于紧张焦虑，但在这样的秋日（今天是农历八月十五日，正是秋爽时令），却是很愿意呆在山里，一株大树下，一棵小草前，一丛灌木边，看云随意地飘逸，听山泉自在地淙淙，偶尔遇见一个山人，偶尔跳出一只山雀抑或其他生灵，使人一惊而后莞尔……种种情趣让人心生向往。

       清晨，我从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披草而上，可能是人迹罕至，山脚荒草萋萋。呆在草丛里，只愿感叹生命的蓬勃旺盛、随意天然。

       一切造物总是不愿平淡，弯过一个路口，便是触目惊心的翠绿，不是毛竹的那种，那种茎干极细叶子却极茂密的小竹。竹叶层层叠叠铺展开来，蔓延开去。置身其中，仿佛自己是碧绿竹叶上的一只极小虫子，怎么爬都爬不出如来佛微笑安放的叶海。我深深地吸一口，呵……清凉到每一个细致的毛孔。

       看够了，吸够了，浸透了。

       继续前行。

       一汪清澈如透玉的山泉水在一棵老松树脚边宛转流出。没有鱼儿，只有一两片树叶静静地漂浮其上  。我撩了两下水，冰冰凉凉的。忽然想起小时候，村民常常把西瓜浸在井水里，剖开时，只觉一股凉意迎面而来。那从容自然的悠悠凉意，是与如今冰箱里毛孔一凛的感受不同的。

       我坐下来，随手拉下一片脚边的藤叶，仔细审视它的叶脉，想象自己和它是多少难得的缘分，居然能在这么阔大浩渺的尘世间互相对眼。覆它于我的手心，感受我与它的缠绵。

       “啾啾，啾啾……”一只有两根长羽的鸟儿跳上跳下，在它的自在世界里欢喜。我抬头盯了它很久，调侃自己怎么知晓它是否欢喜。

       回望山脚，几间红砖墙的房子在绿盎盎的山下显得很有诗意；对面小山坡顶，一绺白云肆意漫卷，仿佛在认真书写自己短暂却快意的一生。

       我静静地坐着，很久很久。感觉自己从未经历过人生，从未有过人的情感，只是一棵树，一株草，一只鸟，一块石头。

       没有人打搅我，没有人呼唤我，只有自然之神唤走了我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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