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老师的车里放声大哭,内疚、自责、甚至对后果的恐惧一点点啃噬着我的心:就在两小时前,我带领绘画团体辅导的时候,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个错误有可能直接导致了团体中一个原本就有自残倾向的孩子,当天晚上会再次自残。
因为我在临时上场前没有按照老师之前安排的流程完成活动,而是自作主张修改了整个活动内容,我用我以为的方式做了一次团体,结果恰恰弄巧成拙适得其反。
原本的活动目标是:通过这次团体辅导,团体中的成员能卸下伪装和防御,更真实的呈现情感表达;而我带领的团体的则是让成员之间的“面具“”带得更加厚重,和原定目标刚好背道而驰。
我复盘完所有内容后,老师并没有过多的责备我,他分析完整个团体所带来的影响以后,第一时间联系护士和晚上值夜班的工作人员去做好预案,预防有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
事实上也确实如老师所评估的一样,当晚团体结束后,这个孩子病情加重,想要用自残的方式缓解自己内在的痛苦,只是因为护士提前收走了所有有可能带来危险的东西,她没有办法实施才作罢。
我依然记得那天老师给我说的话:你不是不可以创新,或者跳脱出老师教的内容去创造发挥,但是前提一定是自己先吃透了老师所教的内容以后,在熟能生巧的条件下,再去发挥和延伸。刚开始学一门技术的时候,尤其不可操之过急。所谓的临场发挥,那也是有足够多的临床经验后,自然而然产生的副产品……
我觉得可能是出于对我自尊心的维护,他并没有继续再说太深,而是让我回去慢慢感悟。
接连几天,我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我甚至都开始怀疑,我到底适不适合成为一个合格的心理咨询师,到底还能不能带团体?
还有,过去那个敢想敢干,富有创造力、也不过分恪守教条、相对沉稳的我,咋就成了场上那个即兴发挥完全不顾后果也不受控的小白了呢?
我内心有个声音反反复复出现:真的是老师说的那样吗?真的是我还不会爬就想跑吗?真的是我操之过急吗?
我不依不饶追问自己很多遍,到底是不是就单纯是意识层面呈现的这些呢?
我到底怎么了?
伴随着每天早晨的自由书写和记梦,我慢慢感受到一些新东西。看起来是技术层面的问题倒也不假,但是其实最核心的还是那些潜意识里流露出的真相才是关键所在:
从潜意识层面来讲,我对于真实的情感表达在团体里那一刻是下不去的,不光深不下去,甚至还充满恐惧,所以才导致我临时篡改了“剧本”,做了一个与原本目标截然相反的团体!
而这也有可能是我过往模式的呈现:
小时候的自己,颠沛流离的生长环境导致我安全感极差,对于和外界产生真实的链接,真实表达自己的情感,我本身就是胆怯的。隔离掉情感,先存活下去,成为我最原始的自我保护方式,也成为我最大的防御机制。
如今,我虽然成长到了新的阶段,开始和这个世界去产生真实链接,去站在他者的角度成为一个带领者。但是一旦我意识层面感觉到准备不足、基础不扎实、信心也不够的时候,过往的旧模式会不加控制的自动“冒”出来“保护”我,做出那个假模假样的团体也就成了必然的结局,这一点当时的我是完全不自知的。
也就是说,现如今,那从小到大曾经保护着我的旧模式成了禁锢我的牢笼!
怎么办?
是通过外力打破这层壳还是从内部破壳而出?
我一遍又遍的问自己。
一个声音有点弱,却连绵不绝的响起:
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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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黄鑫老师作品雕刻班第二期《心灵散文》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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