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点,隐约听到耳机里有手机的铃声,一看,家人打来的,下意识就知道,这个时间点,接到家里电话,一定出事了!可是却万万想不到,是我平时身体很好,状态很好的姑父,正在医院抢救。
迅速订机票,送了孩子上幼儿园后,赶到机场,慌乱地连身份证都没带,但还是幸运地在最后一刻登上了飞机。。。可是紧赶慢赶也无法见到最后一面了。
一路上就开始回忆。最后一次见面是今年8月回老家,匆匆和家人吃一顿饭,那时姑父还不急不慢地跟我说了一句“大小姐回来了啊”,他的神情还是我儿时他对我说话的神情。
姑父平日里是一个严肃的酷酷的人,对儿时的表弟很严苛,我表弟儿时很怕他。但是他却总是对我有一份长辈的柔情和喜爱,我也总是一边感受着表弟在他面前的紧张气氛,又一边享受着他对我的夸奖和喜爱。
小时候,每次去爷爷家,姑父是在许多人当中给我许多关注的人。每次都会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喜爱,喊我“小姐,小姐”。我也总是更喜欢他,因为相比爷爷叫我“丫头”,我当然更喜欢“小姐”这个称呼。从他这里我总是能感受到自己是被喜欢的。
当年,他从北京为我买了一条公主裙,蓝绿色的纱裙,一层又一层,当时在我们这座小城是几乎见不到这样漂亮精致的裙子的。这也是迄今为止我心里最美的裙子。我记得我恨不得天天穿,穿到第二年,裙子小了穿不下了,勒得我难受了,我还是坚持穿,最后裙子腰线都裂开了,外婆给我缝上,我又穿,又裂开,又缝。。。反复穿到第三年。每次我穿上这条裙子,别人夸奖地时候我都很自豪地说:这是我黄姑爷(姑父的方言)在北京给我买的。
上小学有一小段时间,我们两家住的很近,他早上还会开车送我和表弟去上学,每次到我学校门口,他把车停下,转头不说话,微笑地看着我下车。
我记得有一次我去他家玩,表弟在睡午觉,我看到他在房间里坐在书桌前,我走过去,他给我看他考试的分数,虽然那些科目名称我根本不懂,但是我记得很多门都是高分。我当时很震惊,原本以为只有我们小孩子才学习考试。没想到大人也要学习考试。我也是最早从他这里知道了,人生是活到老学到老,要不断学习进步的过程。
后来因为搬家和学业繁重,每年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到姑父。也因为渐渐长大,姑父也很少再像儿时那样喊着逗我。
长大后带男朋友回家还有我结婚时,姑父对着男朋友千交代万交代,那一刻,感觉像是他在嫁女儿一样。
后来妈妈生病,每周都需要从医院搬好多箱腹透液回家,爸爸说,姑父也常常抽空就开车去医院帮着搬回家。
后来外婆和妈妈先后去世,姑父两次都开车为的灵车引路,姑父每次都是陪着到最后,安慰我和爸爸,然后送我和爸爸回家。
今天,万万想不到,就在他站着安慰我的地方,我却要这么快来送别他。
这几天,每一次我去为他擦水晶棺上的水汽,我久久的瞻仰他的遗容。就会在心里对他说许多感谢他的话。
许多的感悟在心里。在他酷酷的外表下,他总是藏着这份柔情,对我们大家庭的关照和爱。作为大姐夫,他总是关照着弟妹。又作为小舅子他对爸爸和伯父很尊敬,并且和爸爸关系超级好。
在他的葬礼上来了太多的人,我看到他的同事,下属,战友久久地看着他,许多偷偷地抹眼泪,想象他这与人为善的一生。他的侄子侄女万分悲痛,想象他对家族担当的一生。
死亡是生命的终点,最后生命告别的时候,谁来看望,看望的人如何评价,这都是活着的时候每个人一点一滴人品的积累。
如果我们能从长辈的生命中学习到重要的这一课,死亡就不是终点。
我敬爱的姑父,您辛苦了,王钰感恩您,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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