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加一碗水

昨天已经十来天没回家的吕德给我发微信说：今天回家，不过要晚一点。

我回消息问他：回家吃饭吗？他说：吃的，你们先吃，我吃不多。听上去老客气的。

下班后回家，我看看电饭锅里只剩一人份多一点的饭了，征得女儿同意，索性加了碗水，做个稀饭，这样他们就够吃了。我本人晚上也不想吃啥。结果这锅稀饭昨晚并没有吃完，还剩下了一碗稀饭。

今天早上起来，我把这碗稀饭又加水煮了一锅更稀的粥，又烀了两个馒头，炒了一盘青菜，当做早餐，吃得很滋润呢。

想想这稀饭有意思，就边吃边和女儿讲故事了。

我说：陕西有个著名作家贾平WA，年轻时是个编辑，特别抠，有一次他长住到他乡下的朋友家去，吃饭是不给饭钱的， 因为他对他朋友说：吃饭嘛，你就给我多加一碗水就行了。也从不买菜，一次遇到个老头卖辣椒，贾就偏说人家的辣椒不辣，老头急了就和他打赌，让他生吃，吃了如果不辣就白送他，贾就硬是生吃了很多辣椒还说不辣，老头认输就白送贾辣椒，贾把辣椒给了朋友的老婆，晚上烧了一盘炒辣椒，他朋友说这是唯一一次贾平WA“买回来的菜”。

女儿听了笑了一下，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某个村里几个男人结伴出门赶集卖掉些粮食之类的农产品，换了些钱。有了钱以后，他们就想吃点肉，真是太想吃了，最后决定大家凑分子买一块肉，找个地方煮好了吃完再回家，但他们中有个人叫二娃的不同意，他不想买肉吃，因为他卖粮换回的钱是要供他小孩子上学的。他说：我不买，我不吃肉。于是另外的几个人就合伙买了块肉，费用平摊。他们煮的时候，二娃凑上来说，他想喝碗热水，请他们帮忙就在锅里边多加一碗水一起烧一下。肉汤煮好后，二娃喝了一碗煮开的汤水。然后他们一起回家了，但是这事儿全村的人都知道了，都在笑话二娃。后来，二娃的几个孩子都考上了，这时大家都沉默了都不笑了，但这事儿流传得更广了，学校里的老师都用这事儿来鼓励家长和学生要努力学习。

听到这里我笑了。

女儿接着又说：文章还没结束呢，结尾是这么写的：很多年以后，二娃已经很老了，他的孩子们有一次说起了这事儿，二娃哭了。

吃完饭，女儿走开了，我一边洗碗一边还想着“二娃哭了这事儿”，竟然有点沉重，有些事发生在别人身上都是轻飘飘的，听来都是笑谈，而只有当事人自已知道有多么难多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