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是上帝写的十四行诗。 稻谷,棉花,工具,是生活必需品,亚当夏娃的后代借以繁衍至今;花朵,彩虹,星光看似无用,埋头匆匆赶路的你不禁驻足憩息,呼吸美与惊奇。
爸爸爱这诗。白色桌腿,原木色桌面,一只小小的白瓷瓶,瓶里长出一朵重瓣黄玫瑰。阳光洒下来,我放学回家,恍惚走进每逢新年和小伙伴们互赠的贺年卡中。
买花是偶尔为之。我的家坐北朝南,前后各有一道长长的阳台,最适合养花。
昙花的叶子胖乎乎的,不像其他花,叶面再怎么阔也是纤薄,自有一番楚楚风韵。如果用美人来比拟,她应当是唐朝的吧。阳台上有两盆昙花,第一盆太茂盛,把爸爸喂的淘米水、果皮剩菜统统变成新的枝干,挤不下了才分出第二盆。
赏昙花一定要就着月光,如同念柳永的词一定要在青青杨柳岸边。总想目睹它开放的过程,听到传说中清脆的爆裂声,紧紧盯住不眨眼,一分钟,两分钟……好吧,过一会再看,不知何时微微张了小口。最后终于绽放,月亮便是它的太阳,是它短得只有一夜的生命中仅有的光。有一年夏天,它卯足劲,生出几十个花骨朵。每晚都有十余朵开放,清早摘下,小竹篮盛满了,用来做汤。瓦罐里是小火慢炖一小时的猪骨,最后五分钟放入昙花,分外清甜。
老房子要转让了,我回去收拾旧物。拿起一本林中水滴,茉莉花静静落下。自己琢磨的干花做法,开得最盛时摘下,夹在书页中,再用重物压住。它们就这样静静地与文字耳鬓厮磨,香气渗透到纸张里,留下黄褐色的吻。另一个风雅之举从同桌那学来,清晨采下花朵,从蒂部啜吸花露。一一品尝,属茉莉最为香甜。
茉莉也总是夏天开放,只是花期要长的多。初中的暑假,迷上漫画,每晚伏在书桌上用铅笔,一划划细细勾勒,尖尖下巴,小脸上占了一半是乌溜溜的大眼睛。倦了把头埋在尼罗河女儿的霓裳里。太平洋的风徐徐吹来,夹杂茉莉的芬芳,吹动书中少女的裙裾。
百合是爸爸托人寻来的,听说它娇弱,给找了个清凉的角落,接受阳光抚摸,又不被曝晒。没想也生的挺拔俊秀,抽出洁白花朵。许多年后,也是盛夏,初到贵州,见满山野百合,随风时而隐入草丛,时而探头,热烈而寂寞。给好友发短信:“今晚没有水没有电,但是有花香,有人从崖上采了一大束野百合过来”。没有花瓶,粗粗地放在水桶里。入夜,精疲力尽的身躯沉入大山的怀抱,幽幽花香里舒展开来。
如今,爸爸已经离开,老房子也易主多年,就像我在那里度过的少小时光,再也回不去了。我想买一座房子,坐北朝南,前后各有一道长长的阳台,种上茉莉,百合,昙花,粉月季,白月季,玫瑰,仙人掌,教给孩子她们的名字,教他怎样照料花儿,就像爸爸曾经教我的那样。
本文写于2016年8月,认知写作课作业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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