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胜负手二战四平
1946年的春天，东北战场上布满战争的阴云。
党中央顺应全国人民对和平的强烈呼吁，多次向国民党方面提出停战建议，在美国军事协调小组的干预之下，终于在3月27日，分别由周翔宇代表共产党，张治中代表国民党、吉伦代表美国军调委员会签订了《调处东北停战的协议》。可是几天以后国民党军东北行辕主任熊式辉，保安司令长官杜光庭，就公然撕毁了这份墨迹未干的停战协议，集中5个军11个师的兵力向南满和北满发动大规模进攻。东北民主联军指挥部研究决定，从东满、南满和西满调兵遣将到四平南部集结，准备在四平地区开展一场大会战。公路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军车，还有大批的步兵，沿着公路两侧漫山遍野地在朝四平街方向运动。
秦崇文坐在一部美式吉普车里，阴沉着脸跟着他的三十九军也在朝四平开进。三十九军是美式机械化装备的主力军之一，显然要成为攻打四平的主力，这是秦崇文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这支部队秦崇文已经经营多年随时都可以起义，却一直没有得到指示。他不得不继续指挥自己的部队参加内战，不过总在千方百计寻找借口不去参加实质性的战役，这次围打四平却被杜光庭拿来做了主力部队。这让秦崇文非常被动，他必须尽快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决不能让自己的部队和民主联军开战。
“无线电情报处的秦上校在什么位置？”秦崇文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看来不得不让他通过电台和组织取得联系了。这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了。
“军座，秦上校应该在我们后面一点，您要找他吗？”
“嗯，停车吧。”
副官连忙命令司机。“停车。”
几个卫士先下车在周围戒备起来，秦崇文半闭着眼睛靠在车座上。
秦崇剑的车到了，副官把他拦下来。“停车、停车。秦上校，军座找你。”
秦崇剑从车上跳下来，跑到秦崇文的车前。“大哥，你找我。”
“陪我走走。”秦崇文在弟弟肩头搭了一把跳下车。
秦崇剑明白一定是哥哥有要紧事情找自己谈。兄弟两个人下车走上附近一座小山头，脚下的盘山公路上密密麻麻的军车就像一字长蛇阵，漫山遍野的士兵更像是从蚁巢里蜂拥而至的蚂蚁。
“崇剑，你看看这架势，杜光庭出动了五个军11个师，近20万兵力来打四平，也不知道咱们民主联军准备得怎么样？我担心要吃亏啊。”
“大哥，按照可以公开了解到的情报，咱们在东北的兵力可不少，“老八”、新四军，还有晋察冀和冀热辽都派了主力进入东北，一共就有十一二万，加上我党原来在东北的一些部队和抗联部队，民主联军的总兵力大约超过三十万。我手里有情报显示，民主联军指挥部已经把原来西满、东满、北满和南满的所有主力部队，集中到了四平地区，准备和杜光庭在这片大区域会战。”
“崇剑啊，如果真是这样，大哥手里的三十九军就麻烦了。”秦崇文忧心忡忡地说。
“大哥想战场起义？这倒是可以彻底打乱杜光庭的部署改变目前战局。不过，这么大动作要请示组织吧？”秦崇剑已经明白了大哥的意图。
秦崇文点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你马上设法利用无线电和组织上取得联系，告诉组织上三十九军现在的情况和我们的打算，请求组织尽快给予指示。”
“好。我会尽快想办法的。”
“你要注意安全，三十九军虽然控制在我手里，可保密局的触角恐怕早就伸进来了。”
“放心吧大哥，你忘了？我现在就是保密局的人。”秦崇剑笑着说。
半个多月后，杜光庭全面完成了对四平的包围准备，开始了对四平外围的进攻。新一军30师率先向南郊的海丰屯、玻林子和鸭湖泡阵地发起正面进攻，四平保卫战正式打响。
杜光庭原本要安排三十九军担任这次主攻，偏偏这个时候三十九军军长秦崇文旧疾复发病倒在军中。杜光庭和秦崇文本就是黄埔同学，自然不会为难他，就临时换上了新一军。杜光庭很久以后才知道秦崇文病倒军中的实情：秦崇剑冒险与中央敌工部取得了联系，中央根据战局发展分析以为还不是三十九军起义的最佳时机，建议秦崇文设法离开指挥位置，迫使杜光庭改变用三十九军打主攻的计划即可。于是，秦崇文利用自己一直以来就有心脏病的旧疾为由，装病离开了指挥位置。驻守四平的民主联军，早已得到情报严阵以待。言龙生的10旅，这次就奉命守卫北玻林子。
这一带基本都是平原几乎无险可守，所谓的玻林子不过是一片稍有凸起的土坡，土坡上长满了各种杂树。得到命令之后10旅依托这片林子，修筑了壕沟工事。在战前布置任务的时候，指挥部非常明确提出了要死守四平的要求，要各级指挥员心中明确打大仗的思想准备。言龙生和武树华研究了阵地情况后，建议在阵地上构筑纵深防御体系，准备和敌人打消耗战、持久战。武树华按照言龙生的建议，在北玻林子阵地上布下了三条防线，第一道防线朝阵地前沿突出了200米。那里原来有条小河叫北玻河，河面不宽河水也不深。武树华安排一团把这条小河挖宽了十来米，又朝深处下挖了一米五，变成了又宽又深的一道水沟，挖出来的泥土全部堆在了北岸，修筑了一条土长城。200米后的第二道防线正好在坡的林子边缘，那片杂树林子成为天然屏障。除去守这条防线的二团之外，还在林子里隐蔽了骑兵团，用来准备对进攻的敌人反冲锋。这片坡地的最高处，才是10旅的主阵地，旅指挥部和两个主力团都在这里。战斗打响以后，10旅的这套纵深工事发挥了巨大作用。突出在前沿的第一道防线，像一把利刃，插在敌人的进攻阵地前。那道又宽又深的北玻河，竟然成了新一军30师的噩梦。从开始的一个营，到后来的一个团，30师在这条河里丢下了无数尸体，还是无法越过北岸的那道土长城。敌人连续攻打了五天五夜，最后竟然是开着坦克车，从填满河沟里自己人的尸体上才勉强渡过了北玻河。言龙生和武树华考虑到一团伤亡太重，主动撤出了第一道防线。不等30师在阵地上站稳脚跟，言龙生就亲自率领隐蔽在玻林子里的骑兵团杀了出来，一个反冲锋又把跟在坦克车后面的步兵赶下了北玻河，留在岸上的三辆坦克反而被10旅缴获了。
疯狂的敌人连续用炮火摧毁民主联军的阵地，不断发起集团冲锋，两军展开了更大规模激烈战斗。最后杜光庭不惜集中了10个整师的兵力，压到了到四平前沿阵地。东北保安副司令中将郑洞国亲临前线指挥，在四平外部署了左、中、右3个兵团同时发起进攻。左部兵团攻击四平西郊的八面城和西北方向的梨树沟；中部兵团以新一军为主攻，继续突击四平西南近郊玻林子沿线；右兵团沿开叶公路向四平东侧进攻。战斗一开始就先利用自己的炮火优势向民主联军西南、东面阵地实施轮番狂轰滥炸，然后再以坦克车为掩护采用人海战术，以成营、成团建制发起集团冲锋。在北玻林子阵地前，最后居然动用了两个团兵力，每日轮番攻击10几次，却还是被10旅击退了30师的疯狂进攻。新一军50师以10倍的兵力，向驻守在10旅右翼258高地的9旅进攻。排山倒海的敌人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占领了258高地。 然后又对10旅左翼东南方向的331.5高地强攻。驻守在这个高地的7旅顽强奋战，击退了敌人7次进攻，毙伤敌军近千人余人。敌人不惜代价用坦克冲锋、用大炮轰击，7旅的大部分工事都被炮火摧毁，武器和弹药也严重匮乏，被迫撤出阵地。
左右两翼高地均被敌人攻占之后，10旅守卫的北玻林子阵地变得异常困难。这个阵地就像马背上的鞍桥，258和331高地之间的一片低洼处。虽然有个缓缓的土坡，实际高度不过100多米，远远低于左右两翼。两翼在手的时候，可以作为链接两翼的纽带，失去两翼之后变成陷入敌阵的一片孤岛，还要遭到敌人在两个高地上火力的侧面攻击。继续坚守下去只会增加伤亡，失去了阵地存在的意义。师指挥部果断下令10旅放弃阵地主动后撤。
双方战斗持续到5月18日拂晓，新六军在10余架飞机、大炮和坦克的配合下，从东、南、西三个方面集中全部炮火，疯狂实施对四平最后屏障塔子山阵地的狂轰滥炸。坚守山头阵地的民主联军指战员，艰苦鏖战不断打退整营的集团冲锋，最后阵地还是被攻陷了。民主联军根据党中央决定，守城部队于1946年5月5月18日全部撤离四平。打了一个月的四平攻守战终于结束了。双方在这片区域胜负易手，杜光庭指挥20万大军以近两万伤亡为代价占领了四平街，民主联军却为向北满地区大转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迅速占领了黑龙江省的几乎全部重大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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