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没有忧伤

 ­

    一 ­

我在梦里，偷偷回想 ­

似乎回到了     过去的时光 ­

无边的风  吹动树叶 ­

哗啦啦的响 ­

就像    小时候    的窗外一样 ­

昏黄的灯光    在风中摇荡 ­

独自一个人    趴在小桌上 ­

笔尖   轻轻地移动 ­

一面做题   一面    听树叶的声响 ­

那时是一个人 ­

那时没有忧伤 ­

那时没有日光灯 ­

那时的眼睛只看见    自己的心 ­

有时会下雨 ­

雨点   落在树叶上 ­

落在草叶上   落在屋顶上 ­

那是    自己一个人的 ­

夜来风雨声 ­

­

     二 ­

很久以前   会有蛤蟆叫 ­

整个后墙外的世界 ­

有和现在不一样的安静 ­

门外就是  月光  水渠  小树 ­

还有风 ­

只有一扇小窗的伙房里 ­

我那时睡得可真香 ­

我真想再回到   那种小地方 ­

什么也不用多想 ­

还能憧憬 ­

广阔无人的远方 ­

连生命的意义   都不用去想 ­

让眼光 ­

全部留在   蚂蚱和树叶身上 ­

­

    三 ­

我宁愿 ­

把心留在   小时候的地方 ­

眼前只看着    离自己最近的灯光 ­

耳朵只听见    自己的血液 ­

像风和水一样流淌 ­

那时的印象 ­

小床   伙房   昏黄和摇摆的灯光 ­

就是白天 ­

也不用去在乎   别人的眼光 ­

什么也不想 ­

明天   早早起来穿衣裳 ­

没有把    月亮赶走的日光灯 ­

没有把    风声和树叶 ­

取代的电视在响 ­

没有把    整个心都充满的电脑 ­

也没有    自己对自己的   心防 ­

那时 ­

生活就是生命 ­

生命就是生活 ­

心里也没有    多少脏 ­

­

    四 ­

什么也不想 ­

什么也不用去想 ­

脑袋和心   一样空荡荡 ­

那样的日子   唉 ­

真的很想 ­

反正自己现在   也不比那时的 ­

心思更强 ­

后来搬进了楼房 ­

地板砖   那么光亮 ­

有了电视  电脑  还有功放 ­

一家人再也不会 ­

在夏天的院子里   铺上草席 ­

听单田芳的评书 ­

晒太阳 ­

­

    五 ­

从那以后   没有朋友    没有兄长 ­

没有晚上   邻居间的互访 ­

没有   在月亮和星星眼皮子下 ­

捉迷藏 ­

没有猫   没有狗   没有小鸟 ­

没有蚂蚁成群结队的搬干粮 ­

没有天牛   没有蚱蜢 ­

没有春天 ­

用树皮做的哨子    树枝编的草帽 ­

和打仗 ­

什么也没有 ­

我们各自   一个人成长 ­

让自己   越来越   孤僻   乖张 ­

独生子   真正的失去了 ­

生活带来的补偿 ­

­

    六 ­

十几年了   我就这样 ­

可惜   一直到现在 ­

我还很迷惘 ­

亲手把自己   埋进电脑 ­

埋到过去的一切 ­

在白天都被遗忘 ­

全部都忘光 ­

只是夜里   眼睛闭不上 ­

醒来  却在脸上   找到泪光 ­

可是流泪  我却也不会悲伤 ­

而且   什么也不会想 ­

真的 ­

心里  没有感觉 ­

绝对没有 ­

忧伤

*写于200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