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见众人围着宝玉自己想要帮忙插不上手,就索性走到二门上,把跟着宝玉的几个小厮叫来询问宝玉挨打的情况。茗烟道:“金钏儿投井的事是三爷说的,琪官从忠顺王府逃走的事却不知道,多半是薛大爷吃醋,在人前挑拨的。”袭人见这事关系到宝钗与探春,怕事情败露了两人脸上也过不去,就不准他们在外面谈。
谁知道宝钗一早就得了消息,又想到自己的哥哥素日里也是个不省心的,就把这事坐实了。吃了晚饭,宝钗从园里出来,到薛姨妈这边请安,谁知道薛蟠吃醉了,也正在这里闲话,就说起挨打的事,宝钗委婉说了几句。谁知道薛蟠气得暴跳如雷:“他在你们眼中就是宝天王,宝皇帝,他一个人挨了打就连带着别人受连累,惹急了我,一条绳子勒死,大不了给他偿命!”薛姨妈喝道:“孽障,灌上几口黄汤,满口里胡说八道!”薛蟠不好与薛姨妈顶嘴,就斜着眼看宝钗说道:“好妹妹,妈常说,你是命里带金的人,要拣有玉的来配,也难怪你的心偏向宝玉。”宝钗一听这话又气又臊,哭道:“妈,你听听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薛姨妈呵斥了他几句,薛蟠还犹自喋喋不休:“哼,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你们哪里知道,老爷打宝玉还不是因为宝玉偷偷拿了老爷魅族PRO6的手机,里面有几张不该看的照片。”薛姨妈知道贾家这样的大家族隐秘的事多,要是有什么风声从自己这里传出去难免会嫌隙,就呵斥左右:“一个个在这里挺尸,大爷喝醉了,还不搀回房里去!”众人听见,急忙七手八脚把薛蟠扶回房中,服侍他睡下,暂且不提。
宝钗怕她母亲担心,只好强忍悲痛,又与薛姨妈闲话了几句才出来。又想着此时王夫人心中必然悲痛,就且不回园中,先去王夫人那里。谁知道路过凤姐院子,看见周瑞家的气色不成气色地走了出来,竟像是没看见宝钗一般,匆匆去了。宝钗心中纳罕,就往凤姐家中来。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宝钗刚走到台阶上,凤姐的声音就从窗下传出来,只听凤姐恨道:“出了这样的事,照我说,这老的也太糊涂些,小的也太不懂事些!”宝钗知道是照片的公案爆发了,她一个姑娘家又不好插话,故意把脚步放重,口中问道:“凤姐姐在家吗?”果然房中的声音戛然而止,平儿笑吟吟地迎出来。凤姐也笑着寒暄了几句,可神色到底不自在。宝钗闲话了几句就告辞了。
送走了宝钗,平儿悄悄走进来,见凤姐斜歪在榻上,忧心道:“这事可如何是好?要是让这位知道了,又不知道怎么闹呢?”凤姐一听这话,登时瞪起眼来说道:“知道又怎么样。反正照片都拍了,就许他拍,不许我拍吗?”话音未落,就听见院落中一阵喧哗,贾琏在门口嚷嚷。平儿迎出去,早被他一记窝心脚踹倒,众人上来扶,贾琏喝道:“今天谁要是拦着我,看我不一律打死!”随后几步走到榻前,狠盯着凤姐问道:“老爷被偷走的手机里的相片是你的?”凤姐慢慢坐起来,说道:“你嚷嚷什么,生怕传不到老太太耳朵里吗?”贾琏怒道:“你们做出这样的事,不怕笑话,我倒怕笑话!今儿索性闹一场,大家死了干净!”
说着就寻刀觅棒要杀凤姐,凤姐也顾不得失仪了,一路哭一路跑,一直跑到贾母院中。当时天色已晚,贾母已经歇下了,听见哭闹又起身,问左右怎么回事。鸳鸯只拿话支吾,正喧闹间贾琏早已经提刀赶到。王夫人等人得了消息也急忙赶来,见贾琏这样子出声呵斥道:“畜生,老太太在这里,哪个容你舞刀弄枪了?还不快出去!”贾琏反驳道:“我知道老太太护着她,那也得问问她干了什么事才行!”贾母喝道:“胡说,凤丫头从来都是知礼的!”贾琏仗着贾母素日疼爱他,如今又是在气头上讲话,忍不住反驳道:“就是素日老太太宠着,才让她有这么大的胆子!”贾母怒道:“那是因为凤儿乖巧!”贾琏冷笑道:“等老太太看了老爷手机中的那几张照片就不会这么说了!如今两府里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咱们府里又是爬灰,又是养小叔子,为这宝玉还挨了打呢!”
老太太一听这话,气得一个踉跄,看向王夫人时只见她也是脸色铁青,要不是彩云彩霞搀扶着几乎站立不住。此时门外的婆子来禀告:“老爷在门外候着,请老太太安!”贾母定了半晌才说:“我哪里敢劳驾他,鸳鸯收拾东西,咱们连夜回金陵去!”凤姐等人急忙乌压压跪倒苦苦哀求。贾母冷笑道:“我走了,你们不是更加可以为所欲为了!求什么呢?”
鸳鸯见事不好急忙劝道:“老太太且息怒,他们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说着便轻声附在贾母耳边低语了几句,贾母果然脸色缓和了不少,扶起凤姐道:“好孩子,是我冤枉了你,只是宝玉可恶,为了一块手机的赌资做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你告诉老爷,一块手机不值什么,我这里魅族的手机还有几款,让他再随意挑一块就是。凤儿也无端受了委屈,也去挑一块。”
贾琏还想分辩,却被鸳鸯的一个眼神制止了,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咽回肚中。等众人散了,只好赔笑问鸳鸯缘故,鸳鸯叹息道:“真是不省心的小爷,老爷为什么打宝玉,就是借打宝玉把这事遮掩过去,谁知道好容易遮掩过去,又被你当众揭穿,如今闹得满城风雨,让二奶奶跟老爷背了这黑锅。”贾琏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鸳鸯解释道:“今年元宵节的时候,老太太喝醉了,兴致一高,就拉着二奶奶玩起了自拍,你想想醉酒的人还哪里顾忌美白磨皮瘦下巴?后来就把这事忘了,后来这手机就赏了老爷。”
贾琏觉得自己跟生吞了一只青蛙一样艰难地问:“所以并不是什么不雅的照片,而是老太太跟凤姐儿的自拍?”鸳鸯怜悯地看着他,点点头。贾琏只觉得双腿发沉,一步也挪不动了,自己把事揭发出来,原本以为能整治整治凤丫头,重振夫纲,谁知道最后得罪了老太太,连在贾府中的最后一座靠山都倒了。
忽然一个念头闪现的贾琏脑海中,既然贾政跟凤姐儿宁肯牺牲自己的名声也要保住老太太的名声,那么当日贾政拿到手机的时候直接把相片删除不是更加保险吗?为什么贾政的手机里却一直留着这些照片?想清楚这一点,贾琏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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